不是害怕死。
越滕不怕死,他怎么可能会怕死。他是守边的大将,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关于生死,他早就弃之不顾,尤其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可那个瓷瓶里的东西,几乎所有土生土长的北泽人不可能不闻之色变的。
续缘丹,那种特殊的香甜味只要遇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更何况它的表层还带着柔和的蓝色。越滕再北泽时虽然是受尽家中那两个女人的白眼,但毕竟也是贵族的身份,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原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不想他死得太舒服而已。
北泽本就是建在蛮荒之地,除却极少数的王庭贵族几乎都是游牧为生四海为家的,然而骨子里却是不安分的,素来好战。养活女儿很是不容易,于是就把传宗接代的脑筋动到了战俘的头上。
续缘丹,说是续缘却是永远的断绝。
这种丹药似乎本来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出现的,胎儿在长大的过程中却是要耗尽母体的气血,服下丹药之后,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但越滕只是抬起头,问他,“陛下,这是想要臣死?”
“朕失了一个龙嗣,自然需要再还一个回来。”章怀景琰走到越滕的面前,屈尊降贵蹲下来看着他,落在耳边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朕,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章怀景琰说孩子,而不是皇子。若是子嗣,天下人想要攀附上来的不知有多少,可章怀景琰不需要,他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牵系着他与越滕的血脉。
周围的妇人们几乎绿了脸,没有人想过这场闹剧竟会是这般收场。
越滕看着手中的药,笑了。
“君让臣死,臣尚不敢有所怨言,更何况是何等的荣誉。只是这药耗人气血严重,不知陛下能否先为臣解了身上的禁制?”
章怀景琰这下是满意了,拍拍越滕的肩膀,“晚上,等朕前去。”
恢复内力也好章怀景琰盘算着,至少再次遇见这种麻烦的时候,他的越滕还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还有,他们的孩子。
方贵人滑胎到底是谁暗中做的手脚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太后不可能把皇帝逼得太紧,更何况他们心中早就认定了这是卑微的男宠拙劣的把戏。至于章怀景琰呢?他不在乎,他从来都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旁观着那一群的莺莺燕燕,甚至连选妃的事情,都只是太后一人操办的。
于是,这场闹剧到头来还是苦了越滕。
皇帝得到满意的答复就拂袖而去了,周围那些女人们,自然也就跟着做鸟兽散了。可他还跪在那里。到不是因为没有得到平身的旨意,是他只能跪在那里。行走时,只能凭意志托着的腿如今早已麻木了,又怎么支撑这幅身躯呢?
于是他一直等着。
等到有小太监来侍弄凉亭中的花草,越滕这才终于算是能够站起来,回到寝宫,等待夜晚的来临。
越滕又想起来那个男人了。
那个人叫裴清,而他的父亲却称之为“洛儿”。
那是在北泽的王府中,除了父亲和自己贴身的小厮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也是那个人,让他弄清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男人,原来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生母亲才会离开人世。
他生产的时候是横位,产婆大夫不知请了多少,最终还是没有办法。于是,在父亲的默许之下,终于是破腹取子,连最后的两个月时间都不肯留给他。
越滕忘不了那满床的鲜血,而父亲所期待的,却只是自己的孩子而已。
那个人就躺在那里,五步之外几个御医就站在那里,为新出世的小世子诊断,却没有人看到他几乎流尽了一身的血液,依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见上一面。
再后来的事情越滕没有去看,但也猜得到。
那一夜的混乱中三王爷府上丢了一个世子,京城的郊外却多了一个小小的乞儿。那个乞儿身上裹着不知哪里捡来的破布,一双眸子却是清高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师兄捡回去拜师学艺,再后来遇到章怀景琰辗转来到南钊。
一切的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所以越滕从不曾有怨。
他只是在解了一身的禁锢之后,抬起头,淡淡地问着眼前的人。“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陛下会不会疼他?”
章怀景琰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样的问询,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晃神。
“他是朕的长子,朕自然会疼他。”
越滕点点头,自始至终没有再对自己的未来表示半点的关切。他知道没有将来让他去考虑,所以他只是近乎哀求地对那人说。
“将来,一定要给他找一个最好的母妃。”
“好。”那人靠过来,在越滕的耳边呢喃,“文韬武略父慈母爱,朕一定会给他最好的,朕一定让他成为最幸运的东宫。”
章怀景琰的话语在越滕的心里一直都有一种蛊惑的味道,于是,他点点头,咽下了口中的药丸。
他还有一年的时间。
越滕决定从今天起骄纵一下自己,他也要撒娇,邀宠。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要给自己一种是被章怀景琰爱着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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