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霜青明白。”叶霜青屈膝领命,又有些犹豫,“殿下……”
殷野白原本不想多做解释,念及叶霜青性子里那一丝蛮横,倒也有了几分顾虑。若是叶霜青一边照着自己的吩咐骗了苏恒,一边又暗示苏恒这就是个骗局,自己那一点儿顺手为之的小计划岂不就彻底曝光了?车里还有宁卓颖等人,他也不想把话说得太仔细,只淡淡提醒道:“有个不记名账户,你去查查。”说着就挂断了视频连线。
叶霜青很快就收到一串数字,很显然这就是殷野白所说的不记名账户。
通常情况而言,不记名账户的持有人是无法被确认身份的。不过,只要能拿到资金进出的流水,就能确认上下两条线的存在。云台宫拥有全球顶级黑科技,查一些数据上的资料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叶霜青拿到账户信息就转给了L省的殷不然,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拿到了一份顺藤摸瓜的详细资料。
景传英是宫中的暗棋。关系极远,埋得极深,甚至连景传英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为宫中办事。拿到这份资料的叶霜青不禁苦笑。准确来说,景传英并未因差遣单这件事暴露,差遣单事件是针对苏恒的一次构陷,景传英只是恰逢其会,就算不是景传英,也会是张传英,李传英。之所以凭一个账户就挖出景传英与宫中弯弯拐拐的关系,简直是开了天眼。
他想起苏恒与自家殿下都是重生过一次的人,这件事就有很好的解释了。殷野白上辈子就知道景传英的身份有问题,这个账户恐怕也不是今生才挖出来的,而是前一世的调查结果。
景传英是宫中的人。这件事景传英不知道,宫中知道。殿下在此时与景传英接触。
接下来呢?苏恒会以为殿下另觅新欢?为此他会紧盯着景传英。而自顾不暇的宫中会选择快刀斩乱麻,彻底切断景传英这条线。结果是,苏恒会收到景传英的死讯。……可是,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叶霜青彻底混乱了,他根本想不通殷野白究竟想做什么。
一件事先涉及密山行馆,后涉及宫中暗棋,叶霜青脑子再是一团乱麻,也知道在这件事上绝不能出一点纰漏。殷野白要他对苏恒说谎,他就得说一个干干净净完美无瑕的谎。
叶霜青这天原本在近畿巡营,这处军区在殷野白遇刺事件中蒙受的损失最大,一名中将三名少将尽数殉职,也是害怕军心不稳,叶霜青每天都要乘机过来看看。收到殷野白的命令之后,叶霜青不得不吩咐副官预备直升机,他要立刻赶回云台宫执行骗人大计。
叶霜青赶回云台宫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因殷野白不在,随行的宫人侍卫走了一大半,寝宫里显得空荡荡的,苏恒窝在书房里打游戏,殿内只开了几盏小灯,越发显得昏暗空旷。看着苏恒沉默寡淡的脸,叶霜青知道他心情并不好,此时叶霜青还不知道云朵已经泄漏了殷野白下午约见景传英的事,只以为苏恒是为殷野白的晚归不高兴。
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叶霜青阴着脸走进屋,也不说话。
苏恒感觉到有人进来,原本以为是个宫人,可是这人进来了不说话也不动,他就觉得有点儿奇怪了,侧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阴着脸的叶霜青,唬得他连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关切地问道:“霜青?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快坐下。”说着就给叶霜青倒茶。
叶霜青木着脸坐下,苏恒给他倒茶,他接了顺手就放回茶几上。
这狗脾气……苏恒腹诽一句,倒也不至于真的和叶霜青置气,好声好气地问道:“谁惹你啦?大半夜的来找我,难道是我?你就要我死,也得给句痛快话吧?——我到底是怎么着你了?”
叶霜青啪地甩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的照片、文件哗啦啦洒了一地。
不等苏恒细看,他已经冷着脸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苏恒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翻了张照片一看,入目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光影深邃的照片,照片放得有些大,苏恒看第一眼竟然还没看懂是谁,仔细端详之后,才发现这人竟然就是景传英!
他几个小时前就知道殷野白去见景传英了,叶霜青又这么气势汹汹地前来问罪,着实把他闷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这些年,公司的事大多都是我在安排。我说你前段时间突然关心艺人培养计划是为什么,你千方百计瞒着我,让云朵偷偷和太平传媒接触,想把景传英签下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你长本事了啊苏先生,拉皮条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了?!”叶霜青冷嘲热讽。
苏恒被他两句话喷得差点想吐血,拉皮条?我拉你二大爷的皮条!他把景传英的照片都丢在一边,再看手里的文件,却是一份商品买断合同,由苏恒工作室下属的经纪公司与太平传媒签定的购买合同,合同里的商品不是别的,正是艺人景传英的经纪约。
苏恒前段时间就在和景传英接触,也确实是想把他签下来,且打算把人签下来之后,就直接替他开发海外市场,让人去国外发展。——总而言之,能离殷野白多远,就把人打发多远。这一点未雨绸缪的小心思,苏恒并不觉得愧疚。他不会对不起景传英,公司的资源渠道也会对景传英倾斜,只要能把这个前世传说中和云台宫亲王有绯闻的艺人送走,苏恒不介意花大钱买平安。
可是挖人这个事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在苏恒不想惊动任何人,包括叶霜青的情况下。
所以双方一直都在接触,也有了合作的意向,却还没有最后签订协议。
眼前这份合同是直接和太平传媒签的,直接把景传英的经纪约当作商品买卖了,这么简单粗暴的行事风格,也并不似叶霜青做得出来的事。翻到签约日期,赫然就是今天!
这是一份崭新的合同!
下午殷野白约见景传英,晚上殷野白久久不归,叶霜青登门骂自己拉皮条……
那一个瞬间,苏恒就明白了。就在他千方百计吃着宁卓颖的飞醋,患得患失想着从前以后,时而纠结时而黯然的时候,他的爱人已经理直气壮地另觅新欢去了。正如他前世听过的坊间风闻,正如他未雨绸缪的最坏打算,殷野白还是把那个年轻气盛、颜色鲜艳的小明星带上了床。
这套路,这程序,这待遇,是不是让人熟悉极了?派人去谈条件,拿到经纪约,许诺星光璀璨的前程,接下来就是一位侍长带着一辆车,把人带回宫开苞享用了!
苏恒双手双脚都微微发抖,他死死咬着下唇,咸腥的液体很快就呛了满嘴。
“备车。”他突然开口,满嘴鲜血蜿蜒而下,看着渗人。
叶霜青是遵命前来哄骗苏恒,也知道苏恒的反应会非常强烈,眼睁睁看着苏恒那苍白流血的脸庞时,还是有些不舍难过的情绪在作祟。——如果给他命令的人不是殷野白,他绝不会如此残忍地去欺骗一个对自己绝对信任的朋友。
“送我回闲池别墅。”苏恒伸手抹去自己下巴上的血渍,浑身上下都在抖,“让人看着我,不许我出门。……不,你让护士来。我需要镇定剂。知道吗?霜青。我要镇定剂!你必须控制住我,绝不准许我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来,答应我!”
叶霜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道:“殿下今夜宿在露庄。”
胸膛剧烈起伏的苏恒就被这句话定住了,他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突然就绽开一个古怪的笑容,自嘲地说道:“多好。”他看着叶霜青,似是问询,“他这么做,是给我面子呢?……那年是直接把我接到宫里肏的。现在有我住在这里,你说,我是不是有点碍事?”
叶霜青很想安慰他两句,又顾忌着演戏要演全套:“人不是你安排的?”
“你当我傻啊!把我男人往外推?”苏恒提高声音否认,泪水簌簌而下。
“我拉他都来不及。我求他都来不及。我只恨不得他一辈子都只看着我,想着我,只要我一个人。我是傻子吗?我傻呀我把喜欢的人给别人?你看我是傻子吗?你看我像吗?”苏恒情绪失控地尖声怒斥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人总要长,长高,长大!我吃药的时候,他打我,训斥我,说人都会长大,二十岁就该二十岁的样子,三十岁就该三十岁的样子,二十岁的样子他喜欢,三十岁的样子他也喜欢,骗子!他骗我!我就是个傻子,我信他的话,我把药停了!我为什么把药停了?我应该吃药,一直吃,吃到死!他骗我……他骗我!”
苏恒并不如戏剧表演或愚夫村妇一样,痛哭流涕时扑地抢天。他痛哭时声嘶力竭,泪水簌簌而下,一双长腿却是笔直有力,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看着他被咬破的嘴唇汩汩淌血,与泪水交织而下,叶霜青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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