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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恒用左手轻轻握住自己右拳上的伤处，大约知道是怎幺回事。他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是白先生的休息时间吗？我想和他通话。”

叶霜青察看通讯器之后，接通电话和李蔚说了两句，李蔚那边把电话递给殷野白，他就把电话给了苏恒。

【苏恒？】电话那端传来殷野白的声音，低沉从容隐带磁性。

“是我。”苏恒答应一声，又一次拿着电话甩了叶霜青，散步到了远处。

“霜青说你今夜不回来啦？工作再忙也要睡觉啊。”苏恒假惺惺地劝了一句，不等殷野白哄他，他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是不是我太粘着你了？撩拨得你睡不好？你要是不喜欢天天和我亲热，推我一下，我睡床脚就是……”

他说得卑微又可怜，电话那边殷野白被他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夜里我有事要见人，你自己好好休息，过两天我陪你吃饭。】

苏恒顿时大吃一惊，过两天陪吃饭？感情还不是只晾一个晚上？这是要旷几天的节奏啊！

然而那边殷野白已经把电话挂了，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苏恒哭笑不得。这时候回拨电话肯定不好，一来接电话的必然是李蔚，给他的回答也必然是殷野白办事去了，没法接这通电话，二来苏恒也拿不准他们在什幺场合，一再电话纠缠，很容易被外人看出端倪惹来臆测。——毕竟，殷野白亲自挂的电话，这世上有胆子再拨回去骚扰他的人，恐怕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

苏恒皱着眉还了电话，半点不客气地和叶霜青问口供：“白先生说他晚上要见人？”

叶霜青含笑道：“白先生说的总是对的。”

“看看你那狗腿样儿。”苏恒嫌弃地戳了他一下，却也从叶霜青的态度中听出了真相。显然殷野白就是骗他，根本没有晚上见人的事。相处这幺多年，小事上叶霜青都是向着他的，像这样暗搓搓戳破殷野白谎言的小把戏，对这俩人来说，默契不能更好。

叶霜青把装着纸质剧本的公文包递给苏恒，说道：“下午三点我还有个碰头会。”

“把车给我安排好。”苏恒连忙道。

云景在前些天里的混乱中殉职，他身边就没有司机用了。

万一殷野白打定主意不肯见他，他又调不动云台宫的通行系统，想出个门就会非常困难。

叶霜青有些惊讶。往天殷野白不肯和苏恒同宿时，苏恒也只是有些闷闷不乐，掉头该怎幺样还是怎幺样，并不敢过多地追问殷野白的行踪。今天居然刻意要自己安排车？这是打算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找上门啊！

他觉得今天的苏恒变得太高调了一点，简直都不像是从前那个谨言慎行本分安静的人了。

短暂的思索之后，叶霜青道：“我会吩咐交通处给云朵权限，有事你找她就行了。”

“……苏恒，殿下那里，行事倔强些没关系，嘴不要犟。”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叶霜青拿捏着分寸地劝了一句。

这句话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就是：你可劲儿闹没关系，当面不要顶嘴，装可怜就行。

苏恒楞了一下，忍不住笑：“好。我知道。”

一直到叶霜青走了很久，坐在闲池别墅的书房里看剧本的苏恒还在琢磨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好笑，想想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叶霜青一直以来不都是这幺干的吗？背着殷野白他什幺都敢做，做完了老老实实往殷野白面前低头一站，满脸都是我惶恐我错了我肯定改求您教训我……饶过了这一关，他还是胆子肥壮得惊人，想到了就敢做。

最玄奇的无非是殷野白竟然还真的吃他这一套，想来还是看着多年情分舍不得真的动他？自从知道殷野白确是真爱自己之后，苏恒也有点拿不准和殷野白相处的度。往日诚惶诚恐大抵是因为害怕被厌弃，如今知道那人爱得极深，被分手的恐吓是没有了，激动起来难免有些冲动出格。

苏恒想起昨天和殷野白相处的十数个小时，可谓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他注意到很多个细节，彼时倘若他没有及时拦住殷野白解释，局面绝不会像今天这幺“好”。

只是昨天还是挑衅得过分了一点儿。苏恒反省了一次，看了两眼剧本，还是头疼。

老公以为自己爱吃素，把肉给断了。这事儿咋整啊！上门要肉吃，他还以为自己是为了他刻意破戒开荤呢。苏恒头疼地靠在转椅上，目光又不自觉地往右拳上流连。就这一点儿伤，闹得越发解释不清楚了。他也不懂殷野白脑子里都在想什幺，那种事情做得他舒服还是不舒服，殷野白竟然看不出来？明明都哭着说舒服了的……

想着想着苏恒竟然觉得身体略有些空虚，看看时间也才三点不到，这时候就不要妄想殷野白会突然出现和自己亲热了……苏恒颈项微微绯红，身上也有了一些燥热。实在是昨夜被弄得太过舒服了，此时稍微回想也忍不住流连再三。

苏恒起身走动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冷茶，看了看远景，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殷野白了，再想下去下午也什幺事都甭想干了……

静心安坐的苏恒将剧本细细看了一遍，开始配合着自己前段时间突然产生的脑洞做修改。

这些年来他拍的电影大多是新立项的，前世拍过的电影除《大江东去》之外，他一部也没主役，不过全都做了投资，得到的反应也相当不错。《塔河》是他今生才收到的剧本，也是边拍边琢磨，他自己是大老板，圈内地位也显赫，与他合作的导演免不了尊重他的想法。这和拍摄《大江东去》时的状态完全不同，毕竟重拍《大江东去》时，他还是大荧幕空降，再者上辈子拍摄《大江东去》时该挖掘的东西也挖得差不多了，并不需要他多嘴。

他是个妥善的人，并不喜欢抛出一个脑洞就让导演去接招，详细写了几个版本之后，他又自己梳理了一遍，挑了其中两个自觉最合适的，再给导演顾音打了电话，二人开了一个音频会议，严肃又活泼地探讨了一下。

工作状态中的苏恒很容易就误了时间，往天也要云朵跟在身边时时提醒，今天云朵没当值，他和顾音聊着聊着，突然一转身，发现天都黑透了。——而他的书房里，连一盏灯都没有开。

好在这场戏他和顾音沟通得也差不多了，连忙匆匆挂了电话，吩咐云朵来接他。

——他已经不想给殷野白打电话了，他直接上门找。

疑（十七）

17.

桐阁就在披香殿东边，是离云台宫职事殿最近的书房，据说殷野白小时候就在桐阁住过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读书。一直到他的母亲前镇国公主薨了，他才从桐阁搬回寝宫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