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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的东西……金钱

封严用理科生特有的直接思维在五花八门的职业中挑中保险精算师一职。

窗外鸟语花香，屋内却安静的吓人，阳光下能看到尘埃在空中舞蹈。

“因为你。”封严盯着叶清远的眼睛，神色平静，眼睛却明亮的仿佛闪着微光，“国内精算师薪资虽比不上北美或者英国那么高，但也算是高薪，而且稳定。符合我现在的择业观。”

“你，你别乱说，咱们都是男人，这……这不可能。”叶清远慌忙站起身，屋子里气压过低，他有些吸不动气，他想逃。

“叶清远！我就是喜欢你，你不是不相信吗，这个精算师资格考试淘汰率70%，我要是拿到了，就他妈赚钱养你一辈子，要是拿不到，到时候你再拒绝我！”这是叶清远跑出屋子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 14 章

时间安然如大提琴低沉的呢喃，指尖轻轻拨动，阴影明明灭灭，于是日升月落，云卷云舒。一晃眼，百花失色，夏日蝉鸣。

封严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少去闲远书店。小巷居民天不亮就能听见少年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等日落月升，吵闹了一天的小巷在黑夜深沉的怀抱中安睡时，未眠的人才从窗外看到那个欣长的身影踩着一地星光匆匆上楼。直到看见楼上的窗户亮起暖黄色的灯光，仿佛这天才算真正结束。叶清远关上窗，躺上床，睁着眼看着无边的黑暗。

闲远书店恢复正常营业，每天都有人在叶清远吃饭发呆眯觉喝茶发呆发呆闲聊发呆的时候来借书看书。是的发呆，人们发现爱笑的店老板越来越爱发呆，这边还笑吟吟的跟你说着话，然后就消声，眼睛直愣愣盯着门外，然后就跟陷入重症昏迷一样，人事不知，再不会有任何反应。这时候顺着店老板的目光看去，会见到一个瘦高的穿着黑色校服的欣长身影消失在街角。

“阿远，阿远，叶清远！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走心了啊。”程光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山谷深处传来。

“啊？”叶清远回过头，神情如智障儿童“你刚刚说什么？”

“靠。”程光郁闷的喝了口水。然后从包里拿出几本书，扔进叶清远怀里“这是封严要的，你给他拿过去。”头也不回走了。

叶清远看着怀里的《高等数学讲义》、《线性代数》和《运筹学》，眼神再次迷离。

小城还是那个小城，如同夕阳下古稀老者漫步于铺着青石板的老旧街道，目光睿智，神态安详。飞鸟扑啦啦从头顶略过，四散在天光黯淡处。6月6号，高考前一天，启明高中部着实疯狂了一把。漫天飘洒着的雪白试卷和参考书碎片纷纷扬扬，飘过教导主任光秃秃的头顶，飘过郁郁葱葱的高大梧桐树，飘过繁花路墨绿色的邮筒，微风一卷，碎碎的纸片改变下落的趋势，摇摇晃晃飞向夕阳深处。叶清远看见封严站在白茫茫的操场上，沉默看着头顶飘飞的纸片，眼神明亮。

他说：“叶清远，明天就考试了，可是我一点都不紧张，真的，我高兴，因为这样离我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他说：“叶清远，我一定会考上，考上复旦，拿到精算师资格证，到时候你能不能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叶清远，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跟你坐在屋顶数星星，数一辈子，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现在没办法证明，我就是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然后封严笑了，眉眼弯弯，眼神清澈，纯真如孩童。

两天后，高考结束。

一个星期后，提前批次录取开始。

三个星期后，查询考分。

一个月后，本科第一批次志愿填报开始

然后，漫长的等待。

当封严收到那张红色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橘梗花繁盛如夏夜星空。

☆、第 15 章

这之后，日子如流水一般从指间匆匆划过。叶清远依然读书喝茶混日子，偶尔跟程光关上店门，去西南某个山沟沟里蹲几天，然后在某个昏黄的夕阳里背着大大的旅行包，站在闲远书店门前笑着跟邻居打招呼，落魄的跟乞丐似的。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会坐在窗边对着面前三层小楼寂静的阳台发呆。在感到孤独如蚂蚁一样啃食心房的时候，他会拿出手机，翻出短信

“叶清远，我考过经济学了，等我”

“叶清远，我考过寿险精算了，等我”

“叶清远，我考过精算模型了，等我”

“叶清远，我考过金融数学了，等我”

两年了，封严很少回小城，很少给叶清远打电话，可每次考过一门课程，他会在第一时间发短信告诉叶清远。封严的短信叶清远每条都加锁加密，睡不着的时候翻出来看。看着看着会想起封严算题时紧蹙的眉，想起封严笑的时候神采飞扬的脸，想起封严鼓着腮帮子跟自己抢饭，想起封严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像全身发着光……思念像潮水无声地覆盖住心壁，直到意识模糊，沉沉睡去。

叶清远得知封严受伤消息的时候，正在去成都的火车上。

“听说三楼学生打闹的时候碰翻了摆在楼梯口的热水瓶，瓶裂了，里面刚打的开水顺着楼梯流了下来，封严那时候刚上楼，躲闪不及。就给烫到了。他怕父母担心，也不敢告诉你，就给我打电话。阿远，你听我说，别着急啊，医生说不严重，就是……叶清远，叶清远！”程光就看着叶清远疯了一样找列车员要求下车，然后订机票，飞到上海。等叶清远火急火燎赶到长海医院烧伤科的时候，封严左胳膊包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看《风险理论与非寿险精算》。

“叶清远，你怎么来了。”封严有些慌张，他受伤的事最怕叶清远知道。他承诺过要照顾叶清远啊，妈妈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说什么以人生伴侣的身份陪他走过漫长时光的啊。封严郁闷的想撞墙。

叶清远放下背包，问封严：“负责你的医生是哪位，我去找他了解下情况。”

“啊，不用了，不用了，那个……你放心，俊脸没事，就红了一小块皮，将来带出去不会跌你面子的，左胳膊稍微严重点儿，不过医生说没事，因为医治及时，很快就会好。”封严嘿嘿笑着，讨好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