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眨巴眼睛,强收眼泪,开口嗓子眼儿都是酸的:“错哪儿了?”
“错……”杨学海看看他,掂量着说:“错在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吃里扒外、得寸进尺……”
李孜转过头,作势就要扇他巴掌,杨学海闭了闭眼睛,李孜的手停在他耳朵边上。
“留着这一巴掌,你要是以后给我机会扇你,自己看着办。”他冷冷道。
杨学海哪里还敢跟他顶撞:“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现,谢谢组织信任。”
李孜轻哼:“就会油嘴滑舌。”
杨学海听得心痒痒,笑了:“我倒是想肉麻肉麻,你也得给我这个机会呀。”
李孜嗤笑:“多大的人了就知道风花雪月。”
杨学海陪笑:“是是是,李老板说的是。”
推拿房没有暖气,真要是睡推拿床会冻坏的。但李老板可能洗澡的时候脑袋进了水,理由找得十分蹩脚:“被子不够,上来吧。”
杨学海百感交集,钻进被窝伸手一捞,往回缩,缩半天还没碰到人,李孜瘦的吓人,就剩一把骨头。杨学海心疼:“不能再瘦了,要多吃点。大冷点的要有一点脂肪抗冻。”
有另外一个人在被子里暖和很多。李孜哼哼唧唧应了一句:“丫头不能要回来了?”
杨学海说:“一般都给妈妈。法官会觉得我一个男人带着小女孩不方便。”
“能去看吗?”
杨学海沉默:“能,有探视权。”
天高路远的恐怕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多。李孜叹气,掌心覆在杨学海的手背上:“工作呢?”
“暂时还在以前的那个地方,我想换一个,开出租晚上夜班身体受不了。过两天去应聘一个单位,老同学介绍过去的,快五十的人跳槽不太容易。”
李孜打了个哈欠:“丫头还是要争取一下。”
杨学海心里一抽一抽的。离婚其实是个冲动之举,人有时候只想毁灭一切永远离开。他不后悔,但他想要杨壹,房子和钱都可以再有,孩子离了身边以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缘分。为人父母,最大的恐惧就是失去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的血脉他的骨肉,他把一个生命养到这么大,还能看到她拥有一个平安幸福的归属,让她离开那是剜他的肉。
崔爱华收到离婚协议书给他打电话,歇斯底里地痛骂,她说你有什么资格养孩子?你能给她什么?杨学海扪心自问,他的确不能给那个孩子什么,是他主动毁了这个家。杨壹知道会恨他。她亲口对他说如果你们结婚我就去自杀!这个做父亲的没有脸面再见女儿。
李孜见他不说话,转过身来:“想什么呢?”
杨学海张张嘴,嗓子哑了:“睡吧。”
李孜摸摸他的胡子:“小孩子现在小不懂事,看到什么就当作是什么,等以后长大了会懂事的。你是她亲生父亲,怎么也不会跟你生分。”
杨学海老怀安慰:“我只希望她开心就好。她妈妈有时候逼得太紧了。”
“多给她打打电话,逢年过节送点礼物。孩子没大人那么难哄,你对她好,她始终会记得。毕竟是手心手背的肉,那还能长到手外面去吗?”
杨学海亲亲他的眉头:“知道了。睡吧。”
第20章
早上刚开门就送来一个半月板损伤,膝盖肿的鼓成个小山包。
李孜刚刷完牙,饭都没吃被郭绥叫出来。他擦了把脸,上来先做了个研磨和过伸,膝关节间隙肿块明显得不用屈腿都能摸得到。病人靠在床头疼得直抽气。李孜按了按他的肿块:“怎么弄得?肿块很大,血都淤在里面,先化瘀吧。”
病人唉唉叫唤:“摔的。哎呦疼呀,能不能先止疼?”
李孜把他翻过来让人仰躺着,捏住他的肿块:“忍忍啊,大老爷们儿一点疼咬咬牙就过去了。去医院打麻药也可以,会不会伤神经我可就管不了。小郭,准备一下热敷的东西。” 他撩起袖子做了个股四头肌掌根按揉,以膝眼、伏兔为重点,辅以血海和阳陵,促进局部血液循环和组织代谢。 深春冰凉的地板他就这么跪在地上,一跪就是半小时。
病人疼得龇牙咧嘴,嘴唇发白。家属在旁边看着不忍心,说:“能不能吃止疼药?”
郭绥送来热水,安慰他:“能别吃最好少吃。伤筋动骨的,肯定是要疼的。您忍忍吧。”
李孜一边做小鱼际一边笑:“您这还算好的了,半月板伤了可是个长久的事儿,我见过做一年复健才能下地走路的。您这个化瘀活血之后就会好很多了。”
家属止不住问问题:“师傅,他这个不会以后有什么后遗症吧?”
“难说。看复健的情况了,不好好做的话容易肌肉萎缩。”李孜甩了甩手,后续可以交给郭绥了:“上热敷吧,时间不要太久,注意看着点。完了之后我再回来看一眼。”
家属心惊胆战:“之前没那么肿的,去医院照了个片子开了药擦,擦了一个星期越来越疼,肿的越来越厉害。那要不要去再照个片子?”
李孜点头:“可以的,最好是再去照照,确诊一下,你这肯定不是擦药擦成这样的。”
他一头的汗,一点也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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