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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明滕带着的林飞鸿像是打蔫的小白菜一样耷拉个脑袋不看人,一路走来已经听好多人嘀咕说这人原来有家长的啊,越听林飞鸿的头就越低。确实,两年多了,没几个人见过她父母,但她确实有父母的啊,只是这有和没有也没啥区别,越想越觉得有些难受。林明滕到学校就去老徐的办公室了,林飞鸿站外边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的嚼着口香糖发呆,外面还冷得很,但她宁愿冷着,也不愿意进去听里面的人怎么谈论他。过个年的几天,周牧好像长得更像绵羊了,一块奶油雕成的绵羊,让人看久了会想一口吞了,只是这绵羊眼看着越长越大气,怎么看久了心里还多出点失落。原本没打算打招呼就这么让她过去的,没想到她自个停下了,林飞鸿一时有些错愕的停了咀嚼的动作退靠到墙边,周牧整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轻叹了一声,这人是又犯什么错了?这才刚开学呢,怎么这么不省心。但看林飞鸿这样,她也不好开口问,两人僵持了良久,林飞鸿见这人不说话也不走,还一直冷得缩脖子,有些不耐烦的把目光投向远处:“赶紧的走。”周牧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笑笑也不回话,今天刚来学校报到,原本没指着林飞鸿能准时来报到的,这会见着了,心里莫名的有点高兴,就懒得跟这人计较了。

林明滕好像和老徐谈得很友好,好得老徐都传染上他的手势了,伸手就要摸林飞鸿的头发,奈何那头发的主人从来都是不配合的,一偏头先往前走了。林明滕走的时候也不说那些让林飞鸿反感的话了,只是往她书包里塞了一叠钱,然后就直接开车去他另外一个家了。林飞鸿早上看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所以这时候趴在双杠上看着,心里麻木的没有感觉。老徐从背后拍她肩的时候,她带着极大的恨意反手一把抓住那只手,然后看也没看的一脚向人踢去,幸好老徐力气比她大得多把这局势给扭转了,要不这一脚还真得疼好几天。只是他把手收回来时感觉到手上沾了水珠,也没去细看,只是在心里默叹了一声:“你这熊孩子能不能斯文点啊,动不动就动手。行了别在这吹冷风了,你爸把你这半年就交给我了,我也接下了。饿了吧,走去我家给你下饺子吃,别说不去啊,我买了好多菜就为了招待你,你要说不去我可真揍人了。”

老徐说做吃的,不吃白不吃,林飞鸿这下二话不说的就抬脚走了,看得老徐牙痒,一时竟想激她一下:“我说你啊林飞鸿,跟你讨论件事呗。我发你啊,老是对周牧谦让,你说你上辈子是欠周牧的吧?要不是这样,那据我分析啊,你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就像我们家牧牧一样,为了报复你父母故意把自己给整不听话了,所以你潜意识的想和牧牧那样的孩子一块玩,因为你感觉看到了自己,对吗?”老徐在身后巴拉巴拉的分析着,林飞鸿连回头看他一眼也懒得看,是个人都有点好为人师,而做为真正的人民教师,其实责任心还真的有。老徐见这孩子也不回头也不搭腔,故作的笑容慢慢变成了无奈,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叹气,可别被他料中啊,那他可真有点左右为难。进门见着周牧,林飞鸿停在门口好久不进,老徐从背后推了她一下:“进去,杵这做什么。”

周牧确实不会做吃的,菜给洗好后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老徐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让两孩子坐着看会电视聊聊天。周牧头一回见林飞鸿精神不怎么好,应该说是头一回见在她面前精神这么不好,一时竟不敢找她说什么,两人默默的看着电视,老徐偶尔跑出来一看给愣了一下,这画面咋有点熟,他和他家夫人冷战时就是这么搞的,坐在一起,但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这么僵个几天他就自动服软了。正愣着,电话来了,校长说找他有事让他赶紧去一趟,他不得不解下围裙唉了一声:“饿了我还没回就叫外卖吧。”老徐急匆匆的走了,两孩子只是齐齐望着门口谁也没动,等人走了,又齐齐的望向电视,好一会后周牧起身了:“我去做饭。”林飞鸿还是不做声,一直盯着蜡笔小新看得入神,直到周牧进厨房三分钟后传出叫声她才猛的站起来向厨房跑去。看着周牧一脸痛苦的捂着手指,指尖溢出了鲜红,林飞鸿火了:“我靠我见过笨人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你不会不逞能不行啊,什么事都争优秀争习惯了是吧你。”本就很疼的周牧一听这人还数落她,手动不了嘴能动,脑子一激动就一口咬向了林飞鸿的脖子。

两人真是两败俱伤的回到了客厅,周牧这会乖乖的坐着看林飞鸿给她包扎,刚刚那一下真是用了她积攒已久的勇气,敢于做别人觉得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的勇气。给周牧包扎好伤口后林飞鸿摸了摸脖子,想说什么看了周牧一眼后又咽了回去,可是真疼,带着点小委屈去了厨房,做饭对她来说真是小菜一碟,从小就是这么把自己养大的。周牧起先还带着怀疑一点一点的尝了几口,后来发现真是不能小看人,也就放开吃了,吃着吃着手上的痛都忘记了,抬起那根伤员就往林飞鸿那儿指:“你做菜好好吃林飞鸿。”林飞鸿不屑的撇了下嘴,这样夸她等于夸她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无聊。两人把胃给哄好后,林飞鸿主动包揽了洗碗收拾的活,这不用吩咐,周牧那手她都小着心不敢多看一眼。本以为吃完饭周牧就会走的,结果两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齐齐的盯着电视,只是手上都端了杯茶。良久后,周牧嘬了一口茶后说话了:“你不用给我个解释?”目光还是盯着电视,有些不像是在和林飞鸿说话,林飞鸿侧过头确认了一下不是在打电话,这才回话:“什么解释?”“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哪天晚上我做了什么?”“文曦生日那天晚上,你亲我。”

这话就让林飞鸿差点噎死,她原本准备让这事就偷偷的过去,绝没想到周牧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问出来。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缓了过来:“谁亲你,你是不是在讲梦话。”“有胆做没胆认,不像你啊林飞鸿。”“鬼话!你倒说说我怎么亲你了,怎么亲你了,我就没亲!”终于炸毛了,周牧也给气得不行了,她真没想到林飞鸿能这么不认账,她的初吻啊,虽然说给谁迟早也是要给的,可林飞鸿那是偷的啊!一斜眼周牧瞪向了林飞鸿:“你就亲了!”“没亲!”“就亲了!”“怎么亲的!”“就这样!”房间里一下安静了,安静了好久,久到有人粗喘着气息慌乱的说道:“我,我要回教室了。”另一个慌乱的声音回道:“我也是。”“对了,你准备考哪所大学?”“这个,不清楚,到时再说。”“好。”“等下,那你呢?”“你知道的。”“懂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门口,到门口时,林飞鸿在后面伸手握住了周牧的手,但走在前面的人没转身,她用极小的声音叫了前面的人一声:“周牧。”前面的人等着,等着自己名字后面的话,但是没有,就只有一声周牧。林飞鸿下楼的时候周牧的背影都看不清了,她站在楼道口一直看着,像一个守护天使一样,只是这个守护天使的力量好渺小,小得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那么快就消失在她眼里,她却无力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码个字儿不易啊。。。-,-

☆、第 7 章

学校围墙角落里的嫩草已经开始送走冬的枯零,迎来春的繁荣。林飞鸿一头长发眼看着越来越长,杜小波有次就不懂的问了,短发不有气势些么,懒散的女生不就适合短发么,怎么还把头发越留越长了。这话林飞鸿没正面回他,只是告诉他喜欢管头发的事,就管自个身边那个人的头发,喜欢长的短的和那个人说就好了,别人的,想说时也闷心里比较好,后来杜小波就再也没问过这事了。只是他始终觉得,长发的林飞鸿带着一种阴郁的感觉,也容易让别人误会这是一个安静腼腆的女生。

高三是个比较伤感的代名词,你对一个人三年间的好,能在一夜酒醉肆闹间就那么被截断,痛得你以为世界垮塌,却也只能正视,到此为止,只能,到此为止了。林飞鸿知道她和周牧一起走的路快要结束了,进这所学校,三年里得到了活到现在为止人生中得到的最好礼物:和周牧相遇。就算想说的什么也没说,就算在一起说过的话手指数得过来,不过,这些真的一点也不要紧,遇到过这个人,就足够了。周牧发现最近林飞鸿出现在她视线内的次数急剧减少,一时还有些欣慰的以为这人始终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临了,要拼一下了,可她知道林飞鸿最近一次的月考成绩时真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也不好好学习,也不跟她闹了,这人是要做什么?周牧咬着笔头有些想不明白。有人拍她肩说外面有人找时她吓了一跳,想得太投了,等看到窗外的人是张墨安时低头叹了一声,她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周围那些看戏的目光代表什么她太清楚了,这样的事在紧张的学习氛围里确实很容易成为焦点。有些无可奈何的走出去对张墨安嗨了一声问什么事,一听张墨安说有事情找她要到一边说她就有些头晕,但没办法,去一边说事总比站这被人当猴看好。

张墨安找周牧说事的地方确实没选好,不仅被隔了老远的林飞鸿围观,还被近在咫尺的杜小惠偷听,林飞鸿隔老远眯了杜小惠一眼后就知道这事要衰。周牧从学校到家得骑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一行十几个同学同一个小区的,男女各半,已经这样走了三年,没出任何事。今天周牧骑上自行车时就感觉有点不对,这会都能看到自家小区了,自行车却猛的没气了,只得招呼同学们先走,她推着车回去。原来有男生主动要求留下来陪她一起,她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手让人家先走,这附近就是一片所,治安一直非常好,所以也没想太多。杜小惠突然幽灵般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确实吓了一跳,可随即又安然的笑笑:“你去你舅舅家啊?怎么在这站下车了,正好一起走吧。”杜小惠一把握住周牧的车把手,目光寒冷,周牧这才警醒的明白过来,这不是要去舅舅家,这是专程等着她来的,四处看了一下,根本没人注意她们这两个女生,她跑估计会很狼狈,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不怎么怕,因为没做亏心事,倒想听听,杜小惠为嘛要拦她的路。杜小惠盯着她看了很久后终于冷冰冰的开口了:“装啊,你继续装啊!明明是个贱人却要装清纯,知道男人都好这口是吧。”

周牧感觉突然不明不白的被人用脑袋突然给撞了一下,晕乎的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杜小惠见她还一脸的茫然,一把给推倒了自行车,上前就揪住了她的衣领,正扬起手掌准备动手,一阵风从她们身边刮过,带得她们都抬眼望去,林飞鸿飞扬的长发这时候在周牧看来真是太美了。林飞鸿下了自行车把车往旁边一倒,上前扣住杜小惠的手腕使劲喘了一口气:“他妈的我就知道要出事!能不能不闹啊!”杜小惠用劲挣了一下没能从林飞鸿手里挣脱,于是一脚踹了过去,林飞鸿竟也没躲,挨过这一脚后气给喘匀了:“不闹啊小惠,你松手,我送你回家。”杜小惠摇头:“林飞鸿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特酷啊,滚你的!一边去!”林飞鸿唉了一声把杜小惠拽到了一边,手还死死的扣着杜小惠的手腕,眼睛却看向了周牧:“你赶紧的走,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都被人欺负到份上了还傻样。”她说着话,杜小惠冲过来还是要动手,林飞鸿只得抱住了她:“别闹杜小惠!你说你想怎么样!”“你先问姓周的想怎么样!”林飞鸿扭回头一看周牧还杵那,一时手有些软的松了劲,杜小惠借势又冲向周牧,林飞鸿这下能挡的也只有那一巴掌了。

杜小惠这狠狠的一巴掌甩下去时都安静了,周牧极度不知所措的拉着林飞鸿的衣袖想看看她,杜小惠却有些手抖的站在那里,她应该害怕的,她三年来都在听杜小波说林飞鸿的事,知道这个人对别人犯了她时的回报绝对是丰厚的,就算她哥是杜小波,大概也逃不掉林飞鸿要回给她的。林飞鸿的眼神确实瞬间凶狠了起来,只是周牧依然拉着她的衣袖,然后小声的对她说了句不要,林飞鸿咬着牙齿龇了一下,不要就不要吧,两个女生打架超难看她知道。然后她也在想,杜小惠这一巴掌可是带了十足的恨意,像有宿世仇似的,这绝对不正常。春寒的夜晚让林飞鸿吸了吸鼻子,然后认真的看向杜小惠:“打爽了?打爽了就走吧。”杜小惠没想过林飞鸿能放过她,这会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林飞鸿又握起拳头,她才有些惊魂不定的跑开了。

周牧的表现让林飞鸿极度无语,她好像没经历过刚才杜小惠的事一样,不惊不怕,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一直拉着林飞鸿的衣袖说要看看她的脸,终于被扯烦了,林飞鸿一把甩开一直扯着她的手:“看毛看啊,回你的家吧。以后把你的智商分点给生活啊周牧,你这样可怎么让人放心。”路灯下周牧看不清林飞鸿的脸到底怎么样了,见她推起了自行车,她也只得扶起自己的自行车跟上去,听林飞鸿这么说,她心里猛的跑过一阵陌生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更想看那人的脸了。“我怎么没生活智商了,就杜小惠这样突然跑出来要扇我的我知道怎么回事啊。林飞鸿,你是一直在我身边吗?”两人停在了路灯下,林飞鸿一直低着头不对旁边看,这会总算把头偏了过去,对面前的人看了近一分钟才说话:“我不是要挑拨你和张墨安的关系,可他个贱人暗地里和杜小惠在一起是很久了,就你傻不拉几的搞不清状况,还和别人在楼梯口卿卿我我。我告诉你,杜小惠是那种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她对张墨安能忍到现在你应该清楚她把那贱人看得有多重。”“谁和他卿卿我我了!别乱说,我对他绝对没任何意思!就他那样的我还真看不上!”一直没急的人在这个点上急了,还甩出了一句狠话,林飞鸿虽然抿嘴笑得不明显,但周牧还是看到她笑了,林飞鸿一笑,她也就跟着笑了。

两人突然就沉默了,只是默默的推着车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区入口处,林飞鸿把车停在一边后过去蹲着看了看周牧的车,然后拔出气门芯看了看,摇摇头啧了一声:“这个烤气门芯算时间爆胎的方法是我教那些崽子们的,没想到有人用到你头上了,哈哈!”周牧一听她还敢笑,一时气恼的揪住了她的耳朵:“你还敢笑哦?”“你是想等会让我耳朵和脸一起肿了均匀些是吧!赶紧的松手!恩将仇报的傻姑娘。”周牧弯着腰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的笑,笑得很开心的笑,一时不自觉的摸上了她的脸:“林飞鸿,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拿什么给你回报?”林飞鸿忍不住的靠着那个掌心蹭了一下,这才收回笑站了起来:“我没对你好啊,以后估计真的会有很多人对你好,嗯,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他们中有些人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傻姑娘你以后要更加油啊,好好学习的同时也要聪明一点的生活。我回家了。”周牧看到林飞鸿眼里起的泪光,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的握住:“我不知道以后我会遇到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我好,这不重要,重要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你告诉我要聪明一点生活。我只知道你现在对我很好,所以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林飞鸿?你说个理由,比如想和我成为好朋友之类的。告诉我吧,告诉我你为什么像要哭了。”

林飞鸿眨眨眼摇头,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说,真没什么好说的。周牧听见身后爸爸叫她的声音时迅速放开了林飞鸿的手,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什么,林飞鸿已经骑上自行车飞速往前奔去。那个背影让周牧突然有了揪心的感觉,突然很担心,那个人如果就这么一直走远了,再也不回头看她一眼怎么办?还有那个人的脸,晚上疼得肿起来的时候怎么办,突然间很想很想陪在她身边看看。还有,自己的生活里怎么就突然多出这个人来了,要弄清楚的,一定要弄清楚,如果这是和高考一起出现的一道附加题,那么一定要找出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抽空改几个错字儿~无视伪更哈

☆、第 8 章

临近高考的最近些时日,有些人的青春带上了暮气,而有些人却带出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气势,不用问,林飞鸿就是天要塌下来那我先醉一场再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月考就变成了周考,最近的一次周考周牧的成绩倒还行,只是名次掉了六位,这下可急坏了一直盯着她的老师家长们,一个一个排着队的做思想工作,这几天几个和周牧玩得好的同学都统一称呼她为重点保护对象。轮到最后一个做周牧思想工作的人是老徐,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一向好得像朋友,于是两人就在周日上午约在了植物园,周牧喜静,家里养了十几盆老徐叫不上名的花花草草,动物倒不多见,一只松狮憨憨的守护着那些花花草草,和睦相处。今天来植物园周牧把那只叫棕榈,周牧说,狗狗的毛和棕榈叶的感觉是一样的,很蓬松。老徐这时候想起这句话又对棕榈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那只狗,只能呵呵了一声,他家牧牧果然,很有,想象力。

老徐这人教了这些年数学,语文里学的那些拐弯抹角的词早就被数字公式一一侵蚀,这会让他想出个多好的借口来套周牧的话,他还真没这能耐。没这能耐就开门见山吧,于是他就直接问了,他说周牧,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周牧经过这几天的轮番轰炸已经变得很淡定很坦然,确实,没有人能永远坚持在一个位置上纹丝不动,何况考试这事,有人绷得太紧了于是需要松松弦了你阻止不了,有人突然加速往前跑了你阻止不了,你要保持你在的位置一直属于你到结束,那真的好累。以前也浮动过,大概是因为没到最后,所以大家都觉得空间足够,时间足够,如今一窝蜂的上,周牧知道,大人们其实和他们这些孩子一样紧张,甚至有些比他们还紧张,于是她停在一棵银杉树下问老徐:“舅舅,是不是我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大家都会失望啊。你们是不是特别担心我考不上一个好大学,然后找不到好工作,然后不能好好养活自己?”

老徐本来还想绕些话来进来再回这问题的,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找什么词加进去好,干脆的点了头:“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我们都希望你以后能生活得更好。我是指,一辈子,你懂我的意思的对吧。”周牧用脚抵了一下一直在舔她的鞋示意她往前走的棕榈,然后哦了一声:“那好吧,我懂了。但是舅舅,我好不好这个标准谁定啊?”此时周牧的笑真是能用无邪来形容,但老徐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危机感,这小妮子在给他挖坑?仔细想了一下,这坑好像又不是那么明显,脑子里打了一阵仗后点头了:“你定,你好不好当然是你自己知道。”听了这话周牧笑意又增大了些:“好吧舅舅,我会加油的,最后一场一定发挥稳定。然后,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好不好,哪天要是我和爸爸妈妈之间因为我好不好这事儿有争议,你得出来说话呀。”老徐终于看清了,这确实是个坑,还是个长远的坑,但他决定跳了,跳之前还是确认了一下:“那你怎么判定怎么好不好啊,牧牧?”“我感觉幸福那就是过得很好喽。”老徐哦的一声不自觉的又接了一句:“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幸福。”周牧突然沉默了,两人本来都开始缓缓的往前走了的,这时又突然停了下来,老徐顺着周牧的目光往前看去,前面有两个人,一个背着另一个,被背的那个人应该是脚崴了。刚想说什么,周牧却笑笑看向前面的两人说道:“我觉得那样就挺幸福的。”

周牧是没看出背人的那人是谁,老徐可看出来了,那不是林飞鸿么,而林飞鸿背着的人就更不可思议了,竟然是杜小惠。这两人什么时候扯到一起去了?老徐也搞不清楚自己慌什么,只是脑子一短路就拦到了周牧前面:“咱往那边去吧牧牧,这边没啥好看的了。”周牧是听话的准备转身了,可她手里牵的棕榈不知道受了什么诱惑,一使劲从她手里蹿脱,然后欢快的奔向了林飞鸿和杜小惠。本来背着杜小惠就累个半死,突然蹿出一条狗还吓她,林飞鸿火了,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蠢狗滚开。周牧看清林飞鸿时,她想到了一部电影,关于杀手和一个小女孩的电影,有一天,那个小女孩对杀手说:我的胃再也不疼了。现在,周牧突然很想对林飞鸿说一句话:我的胃突然的就开始疼了。林飞鸿见着周牧的那一瞬间差点就把背上的人给撂下来,杜小惠被颠了一下有些恼火的揪住了她的耳朵说了句什么,林飞鸿只得极不情愿的继续往前走。老徐好久见过周牧犯胃病了,这会见外甥女那么痛苦蹲下去,赶紧抱着就往停车场赶,这一跑还跑林飞鸿她们前面了。就在林飞鸿要放下杜小惠时,杜小惠有些幸灾乐祸的说话了:“行啊,你放下我,大不了就是她参加不了高考了,我一直就这句话,就看你信不信。”

林飞鸿停下咬了下牙后就继续往前走了,她信,她不信她现在这是在干嘛,抽羊角风也不是这么抽的。杜小惠这女生为自己相信的爱情疯到什么程度了呢,一般人都难以相信,所以她昨天晚上找林飞鸿谈的时候,林飞鸿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杜小惠第一句话就说,她怀孕了,第二句是,打掉了。就这两句话把林飞鸿给雷得差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是流氓她承认啊,她混日子无所事事没事找人打架她也承认啊,但她绝不承认自己乱搞男女关系,在这方面她真是张惨白的白纸。杜小惠就在这张白纸上用恶狠的姿态给她泼洒上了一条难看的狗血,林飞鸿在这狗血的镇压上有些悲惨的听完了杜小惠的威胁。杜小惠对她说,她这辈子生是张墨安的人死是张墨安的鬼,这句话又让林飞鸿雷了一下,她平时对言情剧言情小说是深恶痛绝,以前被牛益拉去书店随手翻过几本,好像这句话出现的频率蛮高。本来听到这走神了的林飞鸿突然听到了周牧的名字,于是猛的醒神过来问怎么回事,杜小惠就把她的威胁又说了一遍。她说那天周牧和张墨安在楼梯间说的话她都听清楚了,两人约好了一年后同一所大学见。周牧这是什么行为?这完全是撬墙角的行为,所以杜小惠对林飞鸿说,一定会让周牧高考失利。她是阻止不了她聪明有能耐,可她可以阻止她发挥这聪明能耐。说这话时真是大有张墨安身边有谁她灭谁的架式。

在林飞鸿看来,杜小惠这完全就是脑残败家娘们没事找抽型,但她不得承认杜小惠说得对,周牧和她在一个班,几乎天天见面,她想鱼死网破的干个什么,这是完全有机会实现的。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也不想把这些个破事说给周牧听让她分心,而且她也很好奇杜小惠干嘛要和她说这些事,一问之下,她真给镇住了。杜小惠当时以一种极其蔑视的眼神对她说:林飞鸿,你对周牧玩的那些小九九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对,可能全校没一个人发现你的心思,可是我知道,我清楚啊林飞鸿,你喜欢周牧啊!原本可以找一千一万个理由来反驳或者干脆死不承认,再不济揍杜小惠一顿让她不要乱讲话也可以,可是林飞鸿没说话,不说话也就基本等于默认了。默认之后林飞鸿有些深沉的问杜小惠到底想干嘛,杜小惠回她说,她为张墨安掉孩子的事她哥杜小波知道了,这几天杜小波一直在计划着要弄死张墨安,她想让林飞鸿去劝服杜小波打消这个念头。这话着实让林飞鸿惊着了,杜小波这几天沉默不语她是清楚,还以为是有梁秋间之间出了什么事,毕竟成绩摆在那,有问题是迟早的事,所以她就没问,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事。最后林飞鸿问杜小惠,找她搀和这事她是为了杜小波好呢还是为了张墨安好。杜小惠说句假话林飞机鸿都没那么气,但她就那么直白的承认了是为了张墨安。当时林飞鸿就甩下话说,希望她哪天被人弃尸了杜小波不要去认。这哪是双胞胎啊,这明明就是前世债主和借债的。

今天来植物园真是凑巧,杜小波的家就在附近,杜小波一大早被林飞鸿约在了这说那破事儿,没想到杜小惠又在一旁玩偷听,杜小波一听自个妹妹把这家丑不当回事的说给他兄弟听了,还让他兄弟来劝他,当时又羞又恼的和林飞鸿吵了起来,怪她管了这破事。两人越吵越凶的时候,杜小惠跑出来帮林飞鸿的腔,这下彻底惹怒了杜小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照打不误,林飞鸿也不好和他动手,只想拉着杜小惠快跑,没想到跑慢了,杜小惠被她哥一脚踢中腿,疼得半天站不起来。杜小波事后站在那想了半晌对林飞鸿甩下一句话,说兄弟这脏事不拉她下水,她装不知道,以后什么事也不要管就好了。然后就走了。他这一走杜小惠就是林飞鸿的事了,得背出去找个医生看看什么的啊。真的,真的没想到会遇到周牧,那么多次故意的巧遇,那么多次只想看她一眼,但今天这会,真想没遇见过。

林飞鸿找个地把杜小惠放下后猛喘了一阵粗气,然后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太阳越来越刺眼,日光之下,万物都有了阴影。林飞鸿买了瓶水喝掉一半后才开始说话,语气静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杜小惠,这会你也不能跑了,就安静的听我说几句话吧。你说怎么能那么贱。你有没有想过你哥,想过你妈妈。张墨安他就算个球,长着一张小白脸就那么让你要死要活啊。你才几岁啊,那是一条生命,你有没有感觉啊杜小惠。”林飞鸿说完就直直的盯着杜小惠,最终还是从杜小惠眼里看到了眼泪,刚想叹息一声,却被一把抱住又打又咬:“他妈的没你贱!男的不喜欢喜欢女的!你老几啊你,轮不到你教训我…”都茫然不知所措了,还嘴硬到这程度,杜小惠也算是个奇葩了。

周一晚上一阵暴雨让走读生纷纷弃自行车改公交车,人一下增加太多,周牧上车时被挤得左右不是,被挤得都想放弃时被人从后面给推了进去。跌跌撞撞的拉住扶手,电话却响了,真的想摸出电话来接都困难,林飞鸿终于看不过这笨拙的动作,轻声说了句我帮你就把周牧的电话从她兜里摸出来放到她耳边了。听周牧的回话应该是她家人担心她问她到哪了,林飞鸿就有点不懂了,这黑麻麻的雨天,逞什么能,这学校谁不知道省公安厅副厅长姓周,他女儿叫周牧。周牧接完电话后侧头对林飞鸿看了一眼,示意她可以帮她挂电话了,这时候林飞鸿却使起了坏,就是不挂,周牧只得伸手去拿手机,这时候司机一个刹车,周牧拉住扶手的力道太小,整个人撞进林飞鸿怀里,不过整车人你挤我我挤你的,还真没人发现周牧突然抱住了林飞鸿。周牧低头埋了半天才敢抬起头来看看周围有没有熟悉的人在盯着她们看,一看还真没有,就大起胆子说话了:“你怎么上公交车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林飞鸿要是不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听还真不能从嘈杂的声音中听到这太过斯文的声音,听明白后哦了一声:“送你回家啊。”周牧一听这话又赶紧对周看了看,看来大家都挤得累,真没人注意她们俩,于是回道:“一点也没正经,我正经的问你,你去哪里?”林飞鸿见她真不信,于是嗯了一声突然凑到她耳边去:“真的送你回家。”

林飞鸿说到做到,一直到了周牧家那一站才站直了些:“准备下车了,注意安全。唉,算了,看你那么笨,来,手给我。”周牧被林飞鸿带着下车后没打算立即走,经过她们俩前面的同学见到林飞鸿都不敢逗留,本想叫周牧一起走的同学也只是打着眼色让她赶紧跟上,但周牧就是不动。林飞鸿撑着雨伞递给她,奇怪的对她看了一眼:“傻了啊,快走啊你。”周牧被她这话搞得愣住,有些不解的看向她:“就这样啊?”“什么就这样,你还要哪样啊?”“你,你就陪我坐段公交就这样啊,你不是…那,那有什么意义嘛,你才真的傻呢,就这样你又得赶回去。”“那好啊,我跟你回家去你敢带我回去吗。”林飞鸿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将人家的军么,见周牧犹豫的急着,她赶紧笑笑:“开玩笑呢,你让我去我也不去。行了就这样吧,赶紧回去。”说完转身,听见周牧哎了一声她应声转身:“对了周牧,昨天,杜小惠,赶上了,真,没什么。”含糊得真没什么人能听懂啥意思,周牧愣了一下抿嘴笑笑:“我的胃好啦。林飞鸿,路上小心小心小心,到宿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林飞鸿懂了周牧的第一句是什么意思,一时乐得嘴咧得老开,嗯的一声真像个乖孩子。

周牧后来记得,那个雨天的晚上,她们俩一个站在小区入口处的隐蔽处,一个站在公交站牌那里,一直使劲看着对方,努力看清对方的身影,要确认对方安全的离开才肯走。最后她赢了,她看到林飞鸿上车,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甚至,她相信自己看到了她嘴角好看的笑。但是后来呢。就没有后来了。那是她到现在为止,最后一次见到林飞鸿。

作者有话要说:肯定没完哈。肯定会是HE哈。

☆、第 9 章

南下的火车上荤热吵闹,坐在窗户边的少年目视外面黑色的夜景,神情凝重,显得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林飞鸿手里的手机被她拿在手里转来的转去的转得发热,不是等人的电话,只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某个人一个交代。最终还是忍不住按出了几个字:“周牧,大学四年不要谈恋爱好不好,就四年。”带着十分确定的神情将短信发了出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关了机,这时候不敢看回信,因为不知道怎么接着往下回。火车冰冷的往前开,林飞鸿没有一点睡意,始终盯着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黑色的天开始有了暧昧的亮色,广播里面传来有些机械化的女声: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慢慢减速的火车让林飞鸿僵硬的身体终于开始复苏着醒来,站起来的瞬间就冲向了洗手间,上车什么也没吃,就喝了半瓶水,这会,全给吐出来了。

在火车站找着了公交,一路坐往目的地,到站时才知道离得还远,四五点的早晨,只得找了辆摩托车往小区去,一路吹得皮肤麻木的没有知觉。摩托车主告诉她就是这时,她拿着地址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周围,起得早的人已经开始在早餐店开始吃早餐,陌生的白话听得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双肩把包背好,林飞鸿开始郑重的找纸片上写的那个地方,一栋一栋楼找过去,终于看到了那栋楼的楼号,一时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始往楼上走去。按门铃时林飞鸿看到自己的手指在打颤,一时气恼的用左手拍了一下,这才迫使手指使劲的按响了门铃。门过了两分钟左右才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女人显然刚急急忙忙从床上起来,带着困乏的睡颜,友好的看着林飞鸿,看了近十秒才天然呆似的哦了一声:“你是飞鸿吧,快请进!不好意思,我都刚睡醒,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等林飞鸿进屋了她才轻呼一声:“天呐你一个人就这么跑来了啊!你…不是说好等你考完试我去接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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