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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歌夜离开车驾之后,唐星眸的队伍,迅速离开了队伍,向着艾露尼神庙奔去。如今羽歌夜终于奋起反击,等若站在了唐族的一边,作为唐族目前硕果仅存的两位实权人物,唐星眸必须守护好自己最后的阵地,为羽歌夜的复苏做好准备。羽歌夜回头目送唐星眸的车驾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突如其来又因果必然的吻,他心中有种诡异的怅然若失。但是眼前当务之急,最大难关,乃是圣地神使试炼,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焦躁,一路向着圣地行去。

没有了上古时候那些强大的骑兽,即使从云京前往圣地,也需要不菲的时间。奎河发端于玛士格雪山,是和西凤醴□衣江水系并列的大隆母亲河,更因为圣地就在奎河的尽头,所以被尊称为圣河。大隆和北莽交界,有四座边关,从西到东便是雁南关,界碑关,千钧关,剑门关。奎河一直在大隆境内,在过了剑门关之后才会深入北莽,同时也深入圣地所在的黄土高原深处。大隆最伟大的神庙,宗教核心父神祖庙就建立在那里,父神祖庙博爱众生,虽然主要掌握在大隆人手中,但是前去朝拜甚至学习法术的北莽人也不会被拒绝。

父祖神庙就在奎河逐渐深入黄土高原的地方,随着奎河水渐渐深入地下,黄土高坡渐渐升高,巍峨的父祖神庙逐渐出现。高耸的白石神庙如同一座巨大的金字塔,白中发灰的古老色彩不减它的威仪,反而让它庄严肃穆,如同雄踞在大地的巨人,静静承接诸神赐予的光辉。

在黄土高原深处,有着很多稀有的矿物,也有着很多强大的妖兽,神龙木须选择的第一批配偶,就出现在这里,所以妖兽实力之强,让人叹为观止,而藏在圣地深处的神龙,自然就是妖兽之王,甚至妖兽之父。父神祖庙建立在这里,除了为了守护圣地,更多的意义,还是在于防范那些可怕的妖兽进入大陆腹地,伤害人类。

想要进入神使试炼,它也是最大的考验。

然而明明都来到了神庙脚下,羽歌夜都没能进入神庙,神庙中穿着灰袍的神官共同抬出经过精心制作的竹筏,来到了奎河之畔。

“八戒大师,除了想要参加神使试炼的雄性和兽人,其余人不得跟随。”面对辈分极高的羽歌夜,灰袍神官恭敬却不容通融的开口,把一袋粮食和一包用具放到了竹筏上。

羽歌夜忍住了自己想要询问唐莲若去向的想法,这位让他自小就感到害怕的老人,即使已经面临人生暮年,也是不容任何人冒犯的强者,当初景帝之死,那至毒之药断人肠或许就和他脱不开关系,然而当新皇登基之后,面对羽良夜这个资历和实力都不足的小辈,唐莲若都隐忍不发,蛰伏神庙,不问世事,那就十分蹊跷。而现在他的亲外孙羽歌夜都要进入圣地谋求最后一个机会他还不出面,要么是他已经死去,要么是他有更深的布局。

楚倾国弯腰将竹筏推入了水中,虽然不可动刀,但是他身为武者的体力依然十分惊人,竹筏轻易被推入水中。远方黄土高原形成的峡谷渐渐高耸,不足五十米的水面如同流动不息的翡翠,幽深的圣地向两人敞开了怀抱。借着此时水流尚急,楚倾国轻点长篙,让竹筏划开,而羽歌夜已经在同时跳上了竹筏。

“来吧。”歌夜伸手拉住楚倾国的手,楚倾国握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共同看着远方屹立千年的黄石峡谷,滔滔奎河水千年之后依然碧绿,又一次迎来了想要挑战神使之位的勇敢者。

滔滔河水很快将人送入河道之中,羽歌夜猛然抬头,此时阳光从峡谷上照下,在水面投下犬牙交错的阴影,他逆着阳光,只能看到峥嵘的峡谷裂口,看不到刚刚似乎恍若一现的不知名生物。

而在羽歌夜回望的峡谷上,当朝皇帝,年号永乐的羽良夜,趴在对他而言却是悬崖的峡谷边,一身寻常士兵打扮的衣服都已经被黄土蹭脏,显然刚刚从崖边收回头来,他伸出拳头,嘴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掌,泪水一滴滴落下,落在黄色的土壤里,了然无痕,无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对应的是两个人

☆、106前世因果

碧绿清澈的奎河,让人心情舒畅,全然忘却等在前面的是怎样可怕的未来。楚倾国一理通百理通,只看他竹篙轻点的动作,总能点在水流激荡起力之处,能让竹筏推进数米远,就可知道他的武功境界其实已经十分深湛,只是一直不得出刀而已。

天佑大陆两千年风起云涌,朝代更迭,江山易换,圣河却似乎从未受到时光的影响,一直凝固在两千年前的样子,或许只有山崖上新新旧旧的痕迹,才能见证时光的变易。

“千古波涛东流去,如今看我弄潮头”

“自古人生唯一死,泰山鸿毛不相同”

“且放高歌逐流水,轻点竹篙追月光”

一路行来,两岸诗词未必工整,未必佳妙,也未必能名传于世,却大多豪放,心怀壮志,让人也燃起一股热血。

“停一下!”羽歌夜和楚倾国一路行来,一路品评,突然看到一首诗,不由开口,楚倾国也看出了异样,将竹篙轻轻一扎,竹筏便原地摆动,不曾移动。

“白雪山颠看云起,只恨天低不肯飞。”看这首诗,应该是来自玛士格雪山的雕族或是彭族人所写,在众多只有一联的诗词之中,唯独它却被补足了最后一联。

“一朝堕天无羽翼,方知人心不似云。”后面还有刻下来的字“盛朝吉光七年,自负过人彭清绝笔。”

在众多题诗之中,只有这一首是完整题诗,前后两句诗意却相差巨大,甚至到了天差地别,触目惊心的地步。而且最后的留言,无论是“自负过人”的自嘲,还是绝笔这两个清楚的大

字,都让羽歌夜心头掠过比滔滔奎河水还要汹涌的寒意。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再没有讨论过上面的诗句,只有寥寥无几的诗句,能够补充完整,却无一不是灰头丧气,意气消沉,甚至表露死志。

不难猜出,只有活着从圣地出来的人,才会补全自己写下的诗句,但是这些有幸补全的人,却都没有得到他们梦想中的身份,或许,还失去了那个陪他们一起进入的挚爱的人。

“不要看了!”楚倾国坚定地说了一句,竹篙轻点的频率骤然增加,竹筏向着河流深处迅速游去,然而河水再疾,竹筏再快,却终究不可能迅若飞鸟游鱼,两岸的黄色山崖,像是一面面

巨大的黄纸,写满了遗书,黄山碧水晴朗阳光所带来的强烈色差,却并不能让人感到温暖,反而觉得深深的寒意,如同陷入了一道无法逃离的牢笼,无数的过往冤魂,在山崖上绝望哀戚。

“至少我们知道,这山崖上千句哀诗中,总有一些是圆满的。”羽歌夜轻轻握住楚倾国的手,紧绷着脸,连脸颊都因为牙齿的用力咬合而鼓起的楚倾国,终于慢慢卸开力道,任由竹筏借着这股迅猛的力道往前划去。他看似坚决,其实却比羽歌夜更恐惧。

“我不是怕自己会死,我是怕你没有未来。”楚倾国仰起头来,骨突的山崖挡住了阳光,留下清晰的界限,从他脸上一掠而过,很快他的脸又由阴影进入了光明,被山崖切割而出现的短暂阳光,就这样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的出现。

“我知道。”羽歌夜拍拍他的肩膀,“如果别人不懂得,那么你至少该知道的,能够得到重活一世的机会,已经是天地间第一等的运气,就算我这一次倒了霉,也不过是重新迎接早就到过的死亡而已。”

“别死啊死啊怪不吉利的!”楚倾国本已平复了心情,用手撑着竹篙,听到那个词,表情有些不愉,“你说的倒是很轻松,可是你出生的那一刻,有没有觉得很幸运,有没有觉得很珍惜生命,更何况现在你到了如今的身份地位,你还能轻易放手吗,就算你放得□份,放得下地位,你放得下那些人吗?”

“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问过你,不过我觉得现在倒是挺合适的,你是怎么死的?”羽歌夜斟酌一下,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问法。

楚倾国兴致勃勃的挥拳:“你才知道问我这个问题啊,我憋了好久了有木有!”他一边握稳竹篙,一边很亢奋的说,“老子当年也是高中校草有木有,出个门都有小姑娘递情书,打篮球一群人给加油的有木有,结果倒霉催的打篮球撞到了篮球架,学校那破篮球架都是坏的,大冬天老子踩冰上了,贯穿头颅啊,结果治好之后我变成了植物人,有感觉有意识我动不了啊,你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有多痛苦,恨不得赶紧死啊,终于有一天我不小心卡痰卡死了,结果一醒来就变成了个婴儿,你能理解我当时的恐怖吗?老子面前是个犬类在给我喂奶啊!我以为自己作孽太多变畜生了,当然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姆妈的兽型,估计若不是我实在受不了自己四条腿走路,也不会那么早就从兽型变成人形吧。”

羽歌夜听完之后,细细回味,楚倾国用手肘推推他:“嘿讲点规矩啊,八卦要交换啊交换~”

“能把自己的生死当做八卦,你的心也真是太大了。”羽歌夜无奈地摇头,稍微思索一下,就有些心味难解的惆怅,“我的前世,在很多人看来或许惊心动魄,但是对我而言,却是乏善可陈。我不太爱学习,等到想后悔考文凭,已经来不及,只好进了军队,也不是什么牛逼的特种兵,只是个野战部队,吃了几年辛苦,幸好我自己算是自强,练得还不错,后来离开军队,不想被分配到一个破落地方混一辈子,当时乱七八糟的关系,跟人跑到国外当雇佣兵,反正也打了几次战争,最后在战壕里被人一炮弹炸死了,估计连个骨头渣渣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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