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吟茶室
而更令我难过,以至于绝望的东西,却已经不能只是母亲那心碎的表情,现实比我以为的更加残酷,打击的纷至沓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忙完了诸多的琐事,终于觉悟到应该去查一下庆家的资产什么的,但是不去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庆家的许多产业,居然已经被卖掉了。
而且经手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庆墨渐,也就是我的父亲。我大吃一惊,连忙回来找母亲确认。
裴浅玉只是安安静静的摇头,“这些,我不知道。”
这显然很奇怪,他若要卖些什么,母亲没有不知道的道理。更为古怪的是,大肆采买这些产业的、拼命压低价钱的,多半是花家和厉家所谓。
不寒而栗,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还没来得及总揽全局,可是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握。
我拼命想要梳理出一个结果,可是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正在我几欲癫狂的时候,更要命的东西出现了——赌债。
庆墨渐的赌债,多的令我不可思议。我以前也知道庆墨渐可能小赌怡情一下,无外乎最多玩儿个百八十两的东西而已,甚至是几两银子的事情。
可是面前雪片似的动辄成千上万两银子的欠条,让我不敢相信这是我那个一向比较严谨的父亲的所作所为。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管钱币叫做“没奈何”,我现在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这是我终于肯看一下写借条的时间,时间大多是秋天和冬季。
这就是真奇怪了,那时候的庆墨渐身体很是不好,几乎就没有出过钟眠谷,冬末的时候,简直就是病入膏肓的情景了,如此这般,怎么可能去欠那么多赌债?
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尽管我一点儿都不想这样作想,老管家侯夷和杨芜青。
两个人从夏末秋初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还反复叮嘱我不要回信给他,莫非有什么蹊跷。
我不想这样猜测,但事实逼我这么去做。一个是来到庆家二十年的、看着我长大的老管家,一个是我第一个爱的人,这种推测,我怎么能狠得下心去想,我从没有这么痛苦的强迫自己,我那么信任的两个人,不能再相信了,不,甚至要绝对的怀疑。
尤其是杨芜青,就是因为如此情深,所以得知背叛与欺骗,再怎么苦涩,话都没的一句。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仔细回想才觉得,原来自以为一切的自然而然和顺理成章,无非都是一场演给我的戏而已。曾经觉得那么缜密的一切,其实根本就禁不起推敲。做事没有耐心的的我,却爱了杨芜青这么久;平常总是丢三落四的我,却把他记那么清。
杨芜青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巧,正好经过我那日闲逛的山坡?我又是怎么能够奇怪的被蛇咬到,恰巧杨芜青是个大夫?杨芜青若真的如他所言是个普通的游医,如何能辨认出各式名茶?他送的茶壶和杯子之精巧,远非他所演的那么轻而易举。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我突然想到的这些,其实是自己早该明白的一切。杨芜青骗了我,害了庆家,可是我居然一直选择相信他。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太爱一个人,无条件无理由的信任,其实是我,把庆家推向了现在这种境地。
那些借据和欠条,简直是漏洞百出。可是庆墨渐那时候没有外出,却除了庆家人以外,再无旁证。所以无论我怎样解释,那些人都不会相信,以为我是在赖账,以为死无对证会让他们蒙受损失,便开始大吵大闹。
钟眠谷终于喧闹起来,不过是以令人很厌恶的方式。
我不敢向裴浅玉说明真相,我觉得我简直是该死的混蛋,都被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记起自己对杨芜青的情,放不下。
真的放不下啊。
我跪在裴浅玉的面前,问她那些借据什么的应该如何处置。
裴浅玉显得很冷静,而且又非常坚定,“还。必须还清,就算不是他欠的,他已经……没了,我不能让他九泉蒙羞。”
因为裴浅玉极力主张,我又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只能一点一点的还账,把庆家所有的、剩下的产业全都给了出去,还把庆家剩下的值钱的东西向外抵着,几乎就空空的生了一个宅子的时候,所幸,还清了。
裴浅玉看着所有凭据被火烧成灰烬的时候,居然安慰的笑了,“墨郎,我没有让你背上恶名,尽管我知道,那都不是你做的。”
就在我以为一切事情都要平静下来的时候,裴浅玉病倒了,但是很羞愧的是,我几乎请不起大夫了。
但这次庆衣绯回来的很是及时,但看见空空落落的宅院还是吓了一跳,“夕飞……爹他,真的欠了这么多?”
我真想一巴掌抽死庆衣绯,“我去哪儿知道?你去看看娘,行不?”
庆衣绯求了太子请来了御医,御医也只是摇头,“熬日子吧。”
我哀求着太医,“大人,我娘她……真的没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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