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的小厮一听这笑声,心下更是怒火涨了几分,心下似乎认为自己被一个傻子撞了也是收了侮辱了一般,不由的伸脚就是往地上还趴着的人身上就是一脚:“以后走路给老子小心点!臭鱼夫!”
谁知地上的人根本就不躲不闪,一心低着头慌慌张张的抓着那些因为跌倒而散在地上的铜钱,那摸样甚是紧张与痴呆,一手抓过去,张开了手一看,一堆的尘土中间只是一个铜子,趴在地上的人嘴巴凑过去用力一吹,尘土飞扬,又将自己呛的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般的傻态使得小厮脸上的霸气又重了许多,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本还想补几脚,顺便解解这几日心中憋得闷气,大概是想起来了自己的时间也不好再耽搁了,扭头啐了一口,便甩袖恨恨而去。
粗布男子还是用着自己的方法,每每捡起一块铜钱定是抓了满手的尘土,呛得自己一阵剧咳,反反复复,身子也在地上来回的打转,行人有的从旁边绕着过去,有些恶劣的直接从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跨过去,更有甚者,偶尔两个小童,偏偏一脚踩上去,然后笑嘻嘻的跑开了。
地上的人小心翼翼的用衣角将铜钱擦拭了几遍,再从袖口里抽出一块破布包起来,满足的笑了笑,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弯腰拍自己身上沾的灰尘,低头拍打的一瞬间,微微的叹息声隐隐的响起,还未听清,就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善!”迎面走过来一个大汉,大汉一身清贫长装,却是一手拎着一个包裹,一手拎着一串大蒜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小善,今天怎么是你来了?那张老头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郝善挂着一脸的尘土,舌头一伸就把嘴角添了个干净,咧着大白牙笑了笑,一双还占着刚刚爬起来的尘土的手就往脑袋上挠了几下,嘴巴张张合合配合着手一连串动作,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旁边路过的人偶尔有好奇的便往这边瞥了两眼,见这个怕是被贫穷折磨的消瘦的男子,浅眉大眼,微厚的唇瓣在那里徒劳的张张合合,也会忍不住心里感慨这个可怜的哑巴。
大汉也嘿嘿的笑了,赶忙腾出一个手拉着自己的衣角就给那人擦土,提着大蒜的手往消瘦的同伴身上一搭:“这是怎么搞了一脸的?知道你是心疼那个张老头让他多休息……哎,他没有问你怎么这次大的鱼为什么这么少吗?”
郝善摇摇头,挠挠脑袋的手立刻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一圈,然后指着大汉举了个大拇指,那双眼睛眯着搭着浅浅的弯眉,倒也算是个灿烂的笑容了。
大汉脸有些红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如果不是你给的鱼,我也买不过来这个,我那女人跟着我几年了,可还没有穿过新衣服,今个给她个惊喜,可要高兴了,哎……小善,你说我那女人肚子里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娃?”
郝善比比汉子的胸膛,汉子立马就眉飞色舞的:“那好,要是也是个男娃,就好跟着我学打渔……那我就让他认你当干爹,不过郝善我可给你说了,你可要把疼着他点啊……”
三十开头的男人一听这次可是眉飞色舞的,眼睛里精光一片,一把将大汉的铁臂从自己的肩上取下来,快走两步站在那人的前面,往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比划:我很厉害的,一定能当娃娃的干爹。憨厚的老实人第一次表现的这么高兴自信,那股兴奋劲好似是自己刚捡了一个大元宝似地,嘴巴张了好几次,颇有些恨不得高呼的样子。
“哈哈哈……瞧把你乐的!行行行,咱赶着回去呢……哎,我手里还剩下铜板,觉得够买些果子给女人尝尝鲜,你觉得呢?”
重新被勾着肩膀的人一个劲的狠点头,两个人一路几乎是哼着小调往前走去。
在小贩那里讲了很久,才终究如愿以偿的买了三个果子,郝善也置办了些粗粮,两个人身上本就少得可怜的钱花的是分文也不剩,从那些商贩的地方挤出来,本是想着回家看自己女人的大汉却在小巷的拐角处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大汉不是第一次来集市了,只是碍于自己身上洗也洗不掉的鱼腥味,每一次都是绕过那些热闹繁华的地方,而今远远的看见茶棚里说书的老人,突然就移不开了视线。
郝善提着口袋前面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自己的同伴还在原地站着,便不由得上去拉了两下。
大汉回头朝着郝善笑,颇有些兴奋:“小善,你说我们去听会书怎么样?这世界可大着呢,除了打渔,可还有好多的东西。”
郝善本是要再去拉扯那人的,谁知大汉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哎,你说,我们去听了,将来娃娃生出来,我就将给他听,小善,你说好不?”
哑巴的男人明显一愣,然后呲着牙就笑,头点的如捣蒜。
大汉看看天又道:“今个也早,我们晚回去些,她要是担心了,我晚上就把咱听到的也给她讲讲。”
郝善点点头,拉扯着大汉就往那茶铺走。
这茶铺在街道的叉子口,三面都是临着街道,所以敞开着的,郝善和大汉的绕着茶铺转了几圈,才在茶铺的外面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住了。
开始西斜的阳光渐渐收起那股逼人的热气,斜着打在青瓦片上,那些从房顶上斜过来的阳光瞧瞧的洒在街道的上,泛着橘色的光芒使得这个街道笼上了一片宁静的祥和之意。
突然,惊堂木一拍,惊的四周人都震了下,那郝善和大汉站在外面却觉得很有意思,都嘿嘿的笑了,听的却是专心致志,仿佛在享受着一件奢华的事物。
这茶铺里的说书人花白的长胡,坐着红木长凳,右手边是一个青花瓷杯,老者捏捏胡须,咳了两声,那带着沧桑的声音依旧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出来曾经的迷人音质,只是话才开头,茶铺里便是一片寂静,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个老人看上去一片祥和普通,不开口的时候看上去是个迂腐的教书先生,这一旦开口说的却是让人闻者惊心的大小江湖事情,然而今天的茶铺里似乎格外的静,仿佛离得近的同伴的急促紧张的呼吸声都可以听的到。
老人开口吐出“?剑堡”三个字,一下子就就收住了所有的心跳,原来今天讲的内容就是两年前两天之间灭了洛城庄和左家庄的?剑堡,江湖中谁人不知道这?剑堡自从那两件事以来,好似突然钻出地面的春笋,那发展的速度着实令人?木结舌,?剑堡的爪牙行迹隐秘,哪里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说这?剑堡的长短?茶铺的人真有些心惊胆跳的,头在脖子上扭来扭去好似想要看看那些在附近隐藏的?剑堡的爪牙们,有没有在脸上贴上标签,只是老人一开口,这洛城庄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炸开了,血腥味在鼻子下面飘着,茶铺里的人两眼泛直,不自觉打颤。
在?剑堡的的挑衅之下,江湖中竟然又涌出无数的赤胆英雄,这些好好坏坏的门派此起彼落,交错复杂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在郝善和大汉的耳朵里就像是天方夜谭,就像是在一个不毛之地突然看到了某种震撼而恐惧的海市蜃楼,那海市蜃楼仿佛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横七竖八死相怪异的尸体,冒着腐臭的死尸味让他们毛骨悚然,而又忍不住想听下去。
当夕阳的橘红在两人的脚下推挤的已经让人不能忽视的时候,郝善和大汉才相继变了脸色,两人几乎是抗上自己的东西就往小渔村的方向跑的,以至于他们连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挤满了人的茶楼的机会也没有,自然就没有看见那些把茶楼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们突然作鸟兽散的怪异场面,也看不到那滚落在地上被尘土弄脏花白胡子,嘴角似乎还在一张一合的血淋淋的脑袋。
两个人急匆匆的跑上一阵,可是从茶楼里出来后,那洛城庄和左家庄的惨状似乎还在跟着他们的脚步一深一浅,不同的是,脚步踩得是凸凹不平的小路,而那些可怕的场景却踩在他们简单质朴的脑海里,一点点在侵蚀着他们以往回家的那种愉悦心情,几乎在小跑了一段距离后,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心脏嗵嗵的跳着。
两个人经管是怕乡亲们担心脚下快步生风,但是嘴巴却在调整呼吸以后闲了下来。
大汉侧个脸看看带些红润的郝善:“小善,那江湖真是乱,杀来杀去的,你怕不怕?”
哑巴咧着嘴角“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指指小渔村的方向摇摇头。
大汉乐了:“就是,咱怕啥,破船烂网,谁能图个咱啥?”
哑巴用力的点头,粗布麻袋往肩上又提了俩下,这茶楼的话题就这样简单的被划了个句号,然后心头的又是对归家的期盼,俩人不约而同的又看看马上就要黑下来的天,相视一眼,撒丫子又跑了起来。
夕阳渐下,昏昏沉沉的小路上,两个身影越拉越长。
说是渔村,其实也算不上是村子,只是有个五六家聚在江边,搭着看似要摇摇欲坠的小木屋,几张小竹筏凑合着过生活罢了。这里离那渔村也还有一段距离,住在这里的一般是无钱在渔村里盖个像样的房子或是买个小样的小船,还在温饱上打转的一些无亲无故的人罢了。以前这里一共有七家,只是一家的汉子被江上的大浪给卷走了,所以就剩下了六家,其中就有郝善,张老头,也包括了大汉和他的女人,另三家也是零零散散的一两个人,不过六家相互扶持着倒是也过来了。
这些摇摇欲坠的房子怎样的在这风雨之中挺过来的?这小竹筏又是怎样的逃过这江面上巨浪的?连大汉和郝善也说不清楚。
小木屋里的灯影在江边似乎还在摇曳着,大汉认出了在那小木屋边等着的人正是张老头和自己的女人时,几乎是欢呼着跑过去的,郝善自是也看到了张老头,张老头孤苦无依无靠,平日里就是郝善两个人凑合着帮着忙,郝善不能欢呼,把手举得老高,嘴角都要扯到了耳朵边,大白牙晃着傻气一般,也一深一浅的往那边跑。
张老头消瘦的厉害,身子骨倒是显得硬朗,快走了几步对着郝善大喊:“小善崽子!你背着我的口粮是不是跑了?”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