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二人在门口对上阿然阿九时,槐伯推门看到站在一边的南叠枫,几乎以为时光瞬间倒回了二十年,根本就是宁添南站到了门前。
南叠枫和汪云崇并无太多惊异,关于南叠枫相貌上与宁添南的相像,早在武夷山时呼延铎就反复提过多次,况且,仅凭相貌一说,虽然能长成宁添南那般模样的百八十年也出不了一个,但所谓无巧不成书,长相相像倒还真不算是充分的理由。
“第二,”莫润升续道:“就是你一直带着的这块圆玉。”
圆玉……?
南叠枫摸向颈间,翻出那块二十年来从不离身的圆玉。
“这块玉,是你出生后,你父亲给你的。”莫润升看着那泛着暖润光泽的美玉,道:“上面的那个字,是你娘刻上去的。”
“我……娘?”艰涩地吐出这个从小到大从未唤过的字眼,南叠枫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酸楚。
莫润升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娘叫作莫润离,是我唯一亲的妹妹,我们莫家祖上都是玉华山下的农户,近几代始方才开始做些小本生意,家业血缘都不广,到我和润离这一代,才算有了些家底,但莫家却只剩我和润离这一对兄妹。
“我们润离虽谈不上是国色天香,可也算是远近闻名的秀楚动人,十五岁之后,上门提亲的人就从没断过。偏偏这丫头从小性子就又强又倔,放着这安生日子不过,非要出门去学功夫,我拗她不过,只好由她去了。
“因为润离已经是十五岁的身骨架子,多数门派都不收这样的半路弟子,寻了许久,才投在小五台的安菱派门下。润离自小到大虽算不上锦衣玉食,但多少也是娇生惯养的,本以为学武辛苦她多半坚持不了几日,却未想这丫头竟硬是狠下心来学了四年,每年都只在过年时才回家十余天,之后又匆匆回去。
“庚泰十五年三月,有一天夜里忽然大门被人敲得哐哐直响,我带上几个人去看,门方一落栓,润离就一头栽了进来,再仔细一看,同时跌进来的居然还有个男子。”莫润升富态而略显苍老的脸上现出复杂的痛心神色来,道:“两个人身上都是一身的血污,但细细辨认之下,那血大半都是那男子所流,润离受的伤并不重,只是疲累过度。这个男人……虽然全身是血,脸上也都是泥污混着凝固的血迹,但却是……”莫润升顿了一顿,似乎不想说出却又实在无法不承认,轻叹了口气,道:“真是惊为天人。一个人可以精致俊美到那个程度已然是奇迹,更何况是个男人。”
汪云崇侧头看向一边凝神贯注的南叠枫,南叠枫的精致已经算是过分了,一个比南叠枫还要漂亮的人,若不掩藏相貌终日以面具遮挡,怕真是要掀起乱世一场。
莫润升续道:“我们不知状况,生意人又最怕惹上事端开罪了人,只好把两个人都先抬进来,拭了沿途血痕污迹,封了消息。润离受的都是些轻浅的外伤,第二天就醒了过来,方一睁眼,就抓住身边的侍婢问那个男人在哪,知道他还昏睡在旁院之后披上外衣就往门外夺,谁也拦不住。后来的几天,润离片刻不离地守在那人房里,那人外伤极重,内里也不知伤在何处,呼吸几若游丝,几天下来倒也睁眼过几回,却又都再昏过去。”
“这个人……就是父亲……?”南叠枫自语般地问了一句。
“嗯。”莫润升点点头。
“天底下还有人能伤着他,还伤得如此之重?”汪云崇奇道:“莫叔叔可知是谁?”
莫润升待欲开口,却向汪云崇看了一眼,拧了拧眉。
南叠枫猜到他心中所想,道:“父亲只有崇这么一个弟子,舅舅有话可直说,不必避讳。”
莫润升被南叠枫脱口而出的“舅舅”唤得眼睛一亮,忆起旧事的阴霾竟片刻扫去了几分。他本就是道地商人,对江湖武林厉害角逐并不清晓,于是看了看汪云崇。道:“算了,你既已不是十二卫总领,这些事,也与你无关了,这是你师父的秘事,听听且可……不要漏出去便是。”
汪云崇挑起眉来——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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