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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夏佳觉得自己的心思停止了！随后泪水滑落过她的脸庞。她哭相很奇特，没有声音、肩膀也没有抖动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流泪。当绪雪正想要开口，她轻轻地从绪雪怀中抽离，走下了滑梯的梯子。当她走到离滑梯有一定距离的公园中央时，突然转过身。她用纤细的手指擦拭着泪水，然后很不自然地对绪雪微笑。在寂静的夜色里，浮现着她苍白的微笑。

“绪雪！”她开口说话。

随着凉风传过来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世界尽头的呼唤声。

“如果要用我的一生来换取今夜，我也会觉得值得的……”

“笨蛋，别说傻话。”

绪雪认真着回答夏佳，她的眼泪也随着夏佳的话而落下。

“绪雪！”夏佳又喊着她。

“又怎么了？”

“我现在好幸福。”

“是……是真的吗？”

“今天晚上的所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开始喃喃自语。

但是绪雪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这句话，也许只是风的呼啸声。

☆、白色节日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京都的天气冷到笔墨难以形容的地步。

气象报道说一月上旬会更冷。不过再冷下去，真到了一月，大概会冷到跟南极科考站的浴室差不多。冰河期快到了吗？照这样下去，现代文明一定会被封入冰山中。人们终将必须待在雪屋里，一边烤着火，一边等着冰河期过去。

萧声沫一边踩着脚踏车，一边忍受那仿佛要切开身体一般的冰冷痛楚。如果是在往常，她会尽量避开这种无意义的痛苦，然后躲在自己温暖的公寓里喝着热饮看着电视。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大三即将结束时候的圣诞节，她突然有了用自己打工的钱来给白琦蓝买一个圣诞礼物的打算。因为她觉得用家里的钱来买的的话会显得很没有诚意，再说也不显得珍贵。

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她从夏佳送给她的一本满是招工信息的书上找了一份看起来挺轻松的工作——在中式餐厅端盘子。工作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到晚上的八点之间，每小时九百日圆起。

“如果要联络和询问工作，切记一定要必须先打电话询问才可以。日本的商家很忌讳你直接登门当面问需要不需要招工等等的行为。即使人家需要招工，即使你已经在人家的店铺门口，那你也必须用电话的方式先联络一下，然后预定好了面试时间才可以去进行面试应聘......”

萧声沫当初问了下绪雪哪里有没有好的兼职，谁知道刚来这里不到一年的夏佳反而热情的跟她说的头头是道。

“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这本书上说的哟。”她拿出了一本在超市门口经常能看到的书。“借给你看看吧，可真是好东西。”

“咱们夏佳真是能干呢。”绪雪笑着对她说。

“那亲一下当做奖励吧？嘿嘿~”说着夏佳笑着往绪雪身上靠去。

不过就在她得逞之前，绪雪已经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推到椅子上坐好。再看绪雪的脸，竟然变得绯红红的。虽然活动室就只有她们三个人在，不过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呀。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萧声沫仔细想想，似乎是在自己接到琦蓝的电话说夏佳不见了那天晚上之后。

不管了，还是赶紧找工作要紧。她看了半天，最后挑中了现在工作的这家店。她不太喜欢去日式餐厅打工。京都的很多日式餐厅听说端盘子不像中国餐厅可以站着，而是要跪在地上。她自己以前在家吃饭的时候饭菜可都是保姆给端上来，让她去跪着伺候那些日本人，要是让自己在南京工作的表姐知道了非骂她一顿不可。

面试倒是挺简单的，老板知道她是京大的学生，再加上形象很好（当然这是她自己心里认为的，像她这么漂亮的人，在美女资源缺乏的日本可是很抢手的。==），很爽快的就同意了。不过后来得知老板竟然是日本人，这让她有点意外。现在中餐馆看来很流行，所以日本老板也学着开起开来了。大厨打杂什么的请的都是中国人，这还算说得过去。

除了端盘子，她还干扫地、擦桌子其它杂活。每天人多的时候总是忙的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晚上完工的时候双手累得抬都抬不起来了。当然累点倒还没什么，看着商店街的展示柜里自己看中的那个礼品，想着琦蓝收到礼物的时候高兴的样子，她就觉得每天累的都值得了。

一切都挺顺利，日本老板对她也相当客气。可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老板竟然因为她没有给客人及时端咖啡而不满起来，竟然当着她面吼了一句：“我最讨厌中国人！”

她又气又惊，因为她在日本这么长时间，从来没看到一个日本人能这样粗野地说话。再说冲咖啡不及时也不能怪她，而是没有冲咖啡的糖了。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她立刻也毫不客气地大声顶撞了日本老板一句：“我最讨厌日本人！”然后摔了手里的工作，表示不干了。日本老板没想到中国女孩会这么厉害，连忙客气地道歉，并故意用幽默的口气说些笑话，意思是希望她能继续工作。

本来萧声沫觉得自己也有些责任，再加上像现在这个工作这么好待遇的工作也很难找了，于是她就消了消气，继续在这家店工作下去。

后来把这件事跟夏佳她们说了，她们都夸她在异国他乡，会有如此勇敢之表现很不简单。

不过琦蓝却用另一种语气跟她分析说：“日本老板说他最讨厌中国人，是心里话；你说你最讨厌日本人，人家会想，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费那么多的心血办各种各样的手续，申请到日本留学？其实你连话也不要说，只是对那个老板轻蔑地笑笑，那才是最有力量的。你想想，一个自以为很文化很先进很富有国家的老板，对一个他认为落后国家的女孩说出带有污辱意味的话时，那个女孩只是轻蔑地笑笑，那会使他无地自容。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做兼职呢？你那辆车卖了都能买一个餐馆的了呀？”

说到最后，琦蓝不忘好奇的问她为什么要去打工。

“哈哈，那个，是因为我看到七十多岁老奶奶都比我还能吃苦，想想自己真是太娇气了，所以想磨练一下。”

“哦，是这样......”琦蓝对于她的这个原因倒是并没有太对怀疑。

“其实呢，在国外，任何一点小摩擦都可能引发到国格与人格的高度。但我还是劝你们不要太剑拔弩张，我们成千上万的学生为什么要到这里学习，实际上就是承认我们国家比人家落后。敢于敢认落后才能战胜落后，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动辄就愤怒就委屈就大感歧视。”

最后夏佳竟然还拿出老师的架子，对她们说教起来。

反正不管怎么说，从那以后餐厅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把萧声沫当做英雄一样的人物，一个中国湖南来的小姑娘甚至认她做姐姐，老板也对她态度愈加尊敬，时薪也增加了不少。这让她十分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