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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地面扬起尘沙，纷乱地马蹄声由远至近。村内的人们也听到了这马蹄声，艾琳娜看到他们齐齐颤栗了一下，眼神流露出深深地恐惧，然后一些在屋内的村民们也跑了出来，他们全部颤巍巍地跪伏在地上，无论是老人、妇女、孩子，抑或是壮年，他们全都卑微地跪着，可悲又可憎。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艾琳娜看清了让村民们恐惧的仅仅不过是一支七、八人的强盗小队，那些强盗们到了村口，其中一个强盗拍了拍另一个强盗的肩膀，道：“西瓦，这个村子交给你了，我们去下一个村子了。”那名叫西瓦的强盗嬉笑着点了点头，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响亮地口哨，挥手送别了那队强盗，然后趾高气扬地策马进了村子。

看到强盗进来，村民们更加害怕，不自觉地把头颅压得更低。艾琳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仅仅一个强盗，竟然就震慑了一村子的人！甚至没有一人敢用力地呼吸。

“这是一座已被奴化的村落。”她听见奥妮黛雅在耳边轻叹。

那名强盗骑到一大帮跪着的村民面前，然后翻身下马，用脚随意踢了踢为首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大吼道：“死老头，这个月收成怎么样？！”

那老人颤巍巍地抬起头，枯瘦如树干般地手缓缓掏出一个破旧的小布包，如此谦卑地呈上。

强盗西瓦一把夺过，放在手中掂了掂，猛然大怒：“该死的，这个月又只有这么一点？！！”

老人跪地惊惶地大叫：“大人啊，我们已经将全村的收入都换成钱币给您了啊！！”

“这么少，你怎么不去死！！”怒极的强盗一脚将对方踢翻，然后就是一连串地狠踹。行将就木的老人那经得起这般蹂躏，没几下就昏了过去，差点当场咽气。

艾琳娜看得惊怒交加，她把剑一提，就要策马上前时，一只纤柔地手却将她牢牢地拉住了。“你去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帮他们！”艾琳娜惊怒未减分毫，可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开那只手，“放开我！”

“冷静点。”奥妮黛雅淡淡地说道，“你过去除了杀掉一个强盗还能做什么？……你看看那些脸”她伸出另一只手遥遥指着，“他们的脸上只有恐惧，甚至连愤怒、耻辱、对生活的希冀都没有，他们已被彻底奴化，予取予求，犹如一堆行尸走肉。”

少女看着，看着，心中突然有些凉意。但她的愤怒很快又重新燃起，是不甘地愤怒，“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

奥妮黛雅叹了一声，松开了紧锢着少女的手，然后幽幽地说道：“我们就算帮得了一时又如何，再来一批强盗，他们的命运还将继续，而且或许还比之前更加糟糕。”她转头看向少女，兜帽下紫眸的眼神仿佛是跨越了亿万年的苍茫，“在费德伊瓦日子你其实就应该明白，赋予解救自身的勇气的往往不是外来的力量，而是自己的灵魂。”

奥妮黛雅重新将头转向村子的方向，在一间房屋隐蔽的墙角，有一个半大的孩子紧紧地贴着墙壁，他的眼神如此地恐惧，也如此地愤怒，他手里紧抓着一把卷刃破旧地匕首，但恐惧让他的全身僵硬，“这里还有一丝勇气的希冀，或许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奥妮黛雅低喃着，她交错地双手纠结出复杂地印结。

墙角地孩子突然全身剧烈一颤，一股莫名地力量控制了他的身躯，他惊恐地大叫，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地力量在他的身体内涌起，那力量控制着他从墙角内一跃而出，接着，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迅捷地跃到了那名强盗的面前，手中的匕首也是如此自然地送进了对方地心窝。强盗西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平时两倍还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喉咙嗬嗬地嘶叫了几声，全身一阵痉挛，便颓然倒地。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给惊呆了，他们傻傻地楞着，仿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那半大的小男孩也在这时突然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他自己也是站在那里束手无措。

过了好久，下面的村民们才猛然喧嚣了起来，他们惊惶地大叫：“噢，不！约斐，你竟然杀了他！怎么办？那该怎么办？？我们都要死了！”

原本呆呆的男孩也一瞬间回过了神来，他的双目充满了莫名的神色，他大喊了起来：“是的，我杀了他！你们看到了，我杀了他！我就这样杀了他了，就是一把破旧的匕首！这样就可以杀了他了！我们是可以杀了他们的！！他们如此脆弱，就靠一把匕首就可以杀了他们！我们都是可以杀掉他们的！！”

喧嚣的场面顿时又变得一片死寂。不同的神色在他们的脸上变换。

“他们终究会选择一条路，而结局却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我已经给他们种下挣开自我枷锁的勇气的种子，接下来的所有一切，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神灵的福音不会如此廉价。或许是灭亡，或许是夺得生存的权力。”奥妮黛雅的冷静与理智近乎残酷，可她所做的确实是最明智的做法。

“走吧。”她轻轻说了一声，便策马继续前行了。艾琳娜默默地跟在对方身边，未发一言。

行了一会，奥妮黛雅侧过脑袋看着少女怔怔失神地俏脸，柔和地道：“贝丽丝娜。”

“呃。”艾琳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呼唤自己亲切地名，“嗯？”

“是不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奥妮黛雅的语调如此温柔，与刚才那残酷的冷静判若两人。

“嗯。”艾琳娜老老实实地应道，她心中确实有些失落、惆怅和一些莫名地情绪。

奥妮黛雅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生活不是史诗，永远也不是……”

☆、第四章 龙枪再现

在卡申荒野内过夜并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所以奥妮黛雅和艾琳娜干脆就决定彻夜赶路。在第二天的晌午时分，两人终于走出了卡申荒野，而经过连续奔驰，那两匹马也累得几乎虚脱，两人索性就弃马而行。

“事实上，西方的土地其实已被太阳帝国纳入版图之内，他们以奥斯特山脉为界线，将这片土地命名为坦隆多行省。可虽然这里的很多地方物产丰富，但因为凶险的奥斯特山脉阻隔，又不可能派遣大批的军队驻扎，所以他们只能从奥斯特山脚密密麻麻的小山丘间的商道派小支部队进入，在这里象征性地建立了一座小型城市——伯兰萨斯。如果我们朝东南一直走，就一定要穿过那座城市才能继续前行，那里常年驻扎着一支三千人的骑队。”艾琳娜向奥妮黛雅说道。

奥妮黛雅侧过头看着艾琳娜秀丽而不失英气的俏脸，少女的容貌比之三年前已变化了很多，只能依稀看出一些模糊的影子。就算以前熟悉的人看到，谁又能认出这是原莱斯的公主。或许只有她腰侧的蔷薇羽剑才能标示出曾经的荣耀。

至于奥妮黛雅自己，这身打扮在冒险者中是比较常见的，也不会引起过多人的注意。于是两人便继续坦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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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兰萨斯的城墙就在前方不远处，两人可以看到城门旁有一队10余人的骑士小队戒备着。他们散漫地站立着，雕有烈阳图案的骑士盔甲胡乱套在身上，骑士长剑也是歪歪扭扭地别在腰侧，哪里有骑士们高贵荣耀的模样，反而像是一群兵痞。

“这是一群腐化的骑士。”两人走过去的同时，艾琳娜低声说道，“事实上，除了太阳帝国的第三军团外，其余的都是一群垃圾！长久的安逸生活让他们忘了骑士的荣耀与守则，他们现在只会注意如何摆弄自己的盔甲和长剑，如何让自己的礼仪举止更加优雅，如何让自己显得更加地英武，从而吸引到帝都那帮整天只会品论茶饮、服装、首饰、男人的贵族小姐的目光，以至于让自己一步登天。”说着，她抬抬头示意了一下前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地冷笑，“至于那帮垃圾，一定是得罪了长官或是其他什么有权势的人物才被发配到如此偏远的坦隆多行省，而且这一辈子都估计是很难出去了。毕竟，”她笑容中的讽刺意味越来越浓，“没有背景没有权势的小人物要想在骑士团中生存，只有一个劲地讨好长官才行，这样才能慢慢地升官发财。这也是太阳帝国内代替了古老的骑士守则的新的规则。”

奥妮黛雅兜帽下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