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杀我。”常白玉重复一句,声音已经嘶哑难捱,身体也在发抖。
“皇帝的心很难猜,我是鬼,也猜不透。”柳入骨伸手扯过自己的袖角,方才那个圣上,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柳入骨独自出神半响,这才把眼睛放到常白玉身上,嘴唇微微开启,又闭上,最后终于说道:“明日晚上你就要死了,你若还想去见一见长安王,我可以帮你。”
“不用,他已经不爱我了。”常白玉放下手,站直身体。
“他的眼睛里,只有皇帝了。”常白玉在风尘里混迹了二十年,对于眼神这种东西早已明了。当他再见到长安王的时候,那人的眼睛里已经没了他。
五年的时间里,他不知道在长安王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刚才长安王望着皇上的眼睛,不仅仅是臣子的眼神,还有意犹未尽的深情。
常白玉一直住在姑苏城外,离城里那样近,若是长安王想找他,不可能找不到。更何况,他只是个小倌,也不怪长安王不来找他,他只是有些觉得难受。
“为何不杀我,让我这样生不如死。”常白玉喃喃,一个人走了。
这次换柳入骨跟在他身后,常白玉并没有急着回城外小屋,他在街道上晃荡着,最后走到一家药堂买了一包砒霜。
常白玉,生年二十又五岁,死于砒霜之毒。
“你还可以再活一日的。”柳入骨开口,常白玉的尸身被葬在城外江边,离他的茅屋不算太远。
柳入骨偏头望了望魂魄还未凝成人形的常白玉,常白玉的魂魄闭着眼,身体仍旧是透明。柳入骨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颗收魂珠,将常白玉魂魄收进去。
今夜的夜空墨蓝的净彻,每一颗星仿若都比往常要亮。十一月底的寒冬,雪还未曾融化干净。
第二日,天才亮,柳入骨就飘飘荡荡来到大街之上,最后晃荡到了长安王府。
大红的灯笼已经被撤去,仿若这里未曾有过什么喜事。一大清早长安府外已经聚齐了人马,长安王身披铠甲,身后跟着上千的士兵。
“爱卿当心。”皇帝未走,只不过换了常服,没了旒珠的遮挡,柳入骨这才瞧清他样貌。皇帝比他想的年轻些,也没他觉得那样威严,换上常服不过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样子。
“边疆战乱,委屈爱卿了。”皇帝伸出手,双手执住长安王手,久久不放。
“臣便是一死,也定会收复疆土,驱除蛮夷。”长安王说完,突地抱拳单膝跪与地上,声音放低,道:“还请皇上,莫要再为难与他,放他一条生路,臣这一去不知何时能还,也不知他那身病能否撑到我回来。”
皇帝不言语,面上升上了严肃。
“朕说过,你不再与他相见,朕不会再去为难他。”皇帝终究开了口,面色也缓了缓,抬手托着长安王双臂将他扶起。
“你若不活着回来,你知朕的脾气,到时会做出何事,你莫怪朕。”皇帝虽说的轻柔,却也带了压迫,长安王点头,这才翻身上马,与皇帝再次告别,领着将士扬长而去。
柳入骨在长安府门前站了许久,而那位皇帝也站了许久,双目望着的地方是长安王离开的地方。
柳入骨就那样看着皇帝,仔细瞧着皇帝的脸,一丝一毫,看得久了就会发觉,这皇帝他以前定是见过的,却怎样都记不起来。
从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皇帝还站在那里,任由着下人们来叫也不动。柳入骨也默默陪着他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当日光完全没去了光辉,没了踪影,才从大路边出现个侍卫,那侍卫一身黑衣蒙着面,他悄无声息走到皇帝面前,下跪低声道:“他死了。”
“谁死了?”皇帝冷冷问,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常白玉。”侍卫继续回答,随后扬手,只听衣袂摩擦声,远处快速奔来个穿着打扮一样的黑衣侍卫,那侍卫背上扛着个麻袋。
“这是常白玉的尸体,是中毒,他自己吃了砒霜。”侍卫道。
“烧了。”皇帝嘴唇颤动,侍卫愣了下,随后奉命拖着常白玉尸体离去。
等人走了,皇帝才双手发抖跌坐在地上,他将双手放到眼前,那双手纤长苍白,是双漂亮的手。
柳入骨也跟着他将自己的手放到眼前,他也有一双纤长苍白的手,每一处骨骼都分明,而且这手太瘦了些,关节处微微泛着红。
柳入骨抬眼,发现那位皇帝坐在地上,伸手捂着脸闷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玲珑骰子七
阳光很好,湖边的茅屋房门打开,洒了一室的光芒。柳入骨将常白玉往日里做的骰子扇子收在一起让江儿拿去烧了,虽说常白玉的魂魄还在他的收魂珠里,烧了常白玉也收不到,但总算是仪式一场。
柳入骨十指尖尖,拿的一颗骰子时,竟是感受到了常白玉的记忆,这做骰子做扇子的活计原来是长安王教他的,手拿着手一刀刀教他如何削尖扇骨,如何雕刻骰子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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