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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六

“星星？”

“是萤火，夏天的时候，这里面特别多。那时候天上还有很多的繁星，我最喜欢和我的那些宠妾们来这里花前月下，哎……可惜呐。”凌尘说着去看柳入骨，柳入骨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双眼只是盯着前方，然后甩了他，独自一人快速往前奔去。

惊起的星子四处飘散，从青草间飘到半空中，末了，又缠着那身穿银色战甲的少年郎打旋。

柳入骨好似个孩童，就仿若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般。他睁大两只眼睛，最后指着这些萤火说：“有了这些东西，虚镜的晚上就不会那样黑了。”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我母亲告诉我说，死后的人都会变成一只小小的萤火，当时我特别感动。后来父亲又对我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感动。再后来，我家里长我几岁的大哥说，其实那些萤火就是个虫子而已，只不过会发光罢了。”凌尘如此说着去看柳入骨，柳入骨有些疑惑的来看他，不知他说这话有何意义。

“后来呢，我每一次勾搭美人的时候，都会把他带到这种地方看萤火，然后说我母亲告诉我关于萤火的故事。每一次这些美人都会被感动的泪流不止，我也就百试不爽。”凌尘嘴角噙着笑，说的很温柔。

凌尘找了棵树，他坐在地上，背依靠在树前，仰头去望前方的萤火，这林子被萤火照亮了大半，他甚至能看到柳入骨的嘴唇微微颤动着，衣袂飘着，好似一只随时都能飞走的蝶。

“那时候我最喜欢呆在这个地方，一边看萤火，一边看天上的星星，虽说那些故事都是写来骗小孩的，但有时不经意的想起，还是会很感动。”凌尘话语轻飘飘的荡在空中，柳入骨转了身蹲下身去看他。

“你的那些美人呢？”柳入骨问。

“死了。”凌尘笑着去摸手里的九龙玉。

“哦？”柳入骨去看凌尘眉眼，指着一只飞到凌尘肩头的萤火道：“说不定这个就是你的情人呢？”

“在下觉得，公子这样的绝世美人才适合做我的情人。”凌尘话完的时候，原本还有虫鸣的夜空在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后陷入一片死寂，惊得萤火乱了阵脚，东跑西窜，上下乱飞。

“你这样朝秦暮楚的男人，就该死的！”柳入骨扬起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凌尘胸膛，原先那里的伤口才刚刚结了一层薄痂，这时，瞬间裂开，鲜血若泉涌般喷出。

“美人你为何每次杀人都不提前通知一下？”凌尘的身体开始抽搐，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胸膛处喷出的鲜血也变作了黑色。

柳入骨站起身，甩袖离去。他走的潇洒，这一次凌尘定是死的透透的了。他在黑夜里摸索，最终忘记了这是林子，黑夜里只有那片萤火，其余全是黑漆漆一团，所以他走了一个钟头，最后还是在林子里绕圈。

最后他只好找到一棵树，然后坐在树前，等待天明。天明之后，他便可以和雅乌成亲，虽然他一直想问雅乌那个死了的人到底是谁，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必问了。

在他一个人呆呆的发愣之时，身后不远处飘起一团亮光，好似是个会发光的精灵，光点从地面朝着天空密密的飘然升起，精灵们飞向乌黑的天空，等到大半个天空都飘着亮光时，柳入骨才惊觉的转过身去看。

他的脚下是无尽的黑色，黑色之中倒映着天空之上的亮光，连同他自身的影子。仿若，在他脚下还有另一个世界，而这一切不过是个幻象。

“美吗？”凌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柳入骨被这一声弄得一惊，待反应过来时，扭头去看自己身侧。

凌尘是受了伤，方才的那把匕首仍旧插在他的胸膛。凌尘的面容苍白，他双眼望着那些亮光然后道：“这些都是死去的人化作的，因为地府被毁了，世界再无六道轮回，人死了之后化成一道光一直飞到虚镜的顶端，然后消失。”

凌尘淡淡说完，转了身对着柳入骨，他盯着柳入骨的脸看了很久，最后道：“公子这样的美人，在下真的很想尝一口味道。”

柳入骨扬手又是一把匕首刺来，凌尘微微偏了下身子，很是轻易的躲过。他有些戏谑的看着柳入骨，声音幽幽的：“在下并非轻薄，在下说的很认真，公子是在下迄今为止见到的最美的美人，若是能得公子一个香吻，在下死而无憾。”

“那你就去死吧！”柳入骨抖开腰间的铁鞭，他将自己的血液混在铁鞭之上，威风凛凛的朝凌尘劈去。

“在下对公子一见倾心，在下并未诓公子。”凌尘一手拽住柳入骨手里铁鞭，他手上用力，却见柳入骨身体一怔，突然昏倒在地。

“又来？”凌尘慌忙将人抱在怀里，只是无奈叹息。

……

再一次醒来时，日光大好如以往般炙热灼人，同样柳入骨的脸上贴着一张放大的人脸，那人笑嘻嘻的对着他道：“你又说梦话了。”

柳入骨抬手就要去刺凌尘，这才发觉手里的匕首已经不见，而他浑身也没了力气，身上的银白盔甲染了灰尘，衣袖也是破败不堪，一副狼藉的景象。

柳入骨怒目去看凌尘，凌尘立刻连连摆手解释：“美人你千万别想歪，这几日你都在昏睡中，而且一直在说梦话。我呢又被你们的魔王追杀，所以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凌尘摊手，他身上到处都缠着白纱，看来受的伤不轻，他一袭红衣被血染透，如今已经发硬。

“我睡了好几日？”柳入骨双目逼视凌尘，凌尘伸出三根手指道：“四日。”

“我的婚礼！”柳入骨挣扎，奈何却挣不动，他只是觉得浑身发软，想必又是凌尘给他使了定身术。

等到柳入骨拿一对清冷的眸子怒视凌尘之时，凌尘举起双手，挑了挑眉道：“美人你四日没吃东西了，你是饿的浑身没力气，不是在下做的手脚。”

柳入骨只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他确实肚子中饥肠辘辘，连站起的力气都没，嘴唇也是干裂的难受。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怒视冲冲的对着凌尘道：“你就不能喂我吃点？”

“你昏睡不醒，难道要我用嘴喂你？虽说在下垂涎美人你的美色，但是美人你未曾发话，在下不敢轻薄。”凌尘笑的一脸正直，柳入骨只好偏过头不打算再理他。

凌尘乖巧的用手里的九龙剑砍了两只寒鸦，不知哪里弄了些米然后冲着柳入骨炫耀。如今的世界，除了一个京城有人类生存，其余的尽数变做荒野。

所以凌尘和柳入骨待得地方是一个不见人烟的荒芜世界，连脚下的泥土都荒芜的染着血色，偶尔只有几株枯树零零散散的立在地上。凌尘找了个破锅，然后生火开始煮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