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局接到易子峰的电话,还以为他是过来了解案情进展的,赶紧把下午还要开的会议给取消了,专门在办公室等着易子峰过来。两人一见面,先各自说了一套官场上的场面话,喝了一阵茶后,易子峰这才转着手中的小白瓷杯,将一杯子冒着热气的橙黄明亮的大红袍倒进茶盘里。从桌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付局,自己也拿了一根点上,靠在沙发上吐了几口浓烟,眯着眼瞧着付局,“付局,我弟弟这事,谢你了。只是还有一事,想麻烦付局帮个忙。”
那天下午,付局和易子峰两个人关着门,头碰着头说了一阵,至于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俩自己知道。易子峰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只听见付局一个劲地向他保证,这事保证给你办好了,你等我消息。
彼时龙天羽还和易清待在医院的后花园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浓情蜜意,甜甜蜜蜜。毫不知,良辰美景只是虚设,一盏春风,便付烟消云散去。
……
姚瑶那日拿了U盘从龙天羽的出租楼下来,打了车直接就跑到街上一家隐蔽的照相馆里,将里面的照片洗了出来,用牛皮纸方方正正地包好,装进快递袋里,寄了出去。那封信,也不知转过几个人的手,经过几道检验,反正到最后落入收信人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寄出信后的第三天了。本来同城邮件一天就能到了,为什么收件人第三天才看到信,这也不能怪快递。快递公司是第二天就将信送到了,只是签收的不是当事人,而是保姆代收的。等当事人回来的时候,保姆又把这事给忘了,于是又耽误了一天。直到第三天,保姆才想起来,很是自责地将信交给了主人。
龙妈很少在家收到包裹、邮件之类的,因为隐私和人身安全的考虑,家里面的住址,除了跟自己玩地很好的几个朋友和自己信得过的助手,外面的人很少知道。所以,当龙妈看见信封外清清楚楚写着自家地址,还有自己的名字时,龙妈还是很惊讶的。如果是一般的工作信函,直接寄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行,为什么要往家里寄?还有,信封上那一行备注,也是诡异:只限当事人亲启!!!那特意用红笔标示出来的粗号字体,分明在暗示着里面内容的重要性和隐私性。
龙妈一边喝着减肥茶一边拆开信封,就见信封里有装着一个牛皮纸包起来的东西,薄薄的。牛皮纸的外面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高干子弟与富家公子的禁忌恋,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的糜烂?
龙妈看着那张纸条,眼皮子跳个不停,怀着忐忑的心情拆开了牛皮纸,还没完全拆开,就有东西从里面滑落出来,掉在脚边的地毯上。龙妈也顾不得去捡,拿起剩下的几张,一看,只一眼,手中的茶杯就握不稳似的从手中脱落下来,直直地跌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钝响。那杯里的热水撒地一滴不剩,地毯上马上有一滩黑黑的印渍晕染开来。正在厨房里的保姆听见声音,急忙从里面出来,向龙妈这边走过来:“太太,怎么啦?我好想听见杯子掉地上了?”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去,这里我弄。”那地毯上的照片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保姆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了。龙妈赶紧跪在地毯上,屈身将地上的照片急急拾了起来,连同牛皮纸,一起胡乱地塞进了信封里。
等到那保姆走近来,只看见地上的水印和玻璃杯了,只是再看龙妈的脸,早已经苍白地如一张白纸,额上还浮了一层虚汗,眼神呆滞,“太太,你没事吧?是不是被水烫到了?”保姆以为她是被刚才的热水烫到才失手掉了杯子。
龙妈慌慌张张地说:“我没事,你待会把地毯换了。我有点不舒服,先休息去了。”说完就紧紧抱着信封,像逃离现场似的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关上门,心脏‘噗通’,‘噗通’不受控制地乱跳,捏着信封的手直抖。龙妈急急地走到床边,重重地坐了下去,又抖着手将信封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自己刚刚的匆匆一眼没看错,那照片里的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儿子。龙妈拾起床上的一张照片,怕看不清似的,拿到眼前凑近了看,突然又像不相信似的,将手里的照片一把丢到了地上,转身又抓起一张,盯着看了一阵。就这样,看了扔、扔了再看……到最后,床边的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张张照片,龙妈颓然地坐在地板上,盯着自己脚边的一张照片,出神。那照片里,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光着上身躺在床上,龙天羽搂着易清的脖子,两个人侧着脸,嘴唇贴在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龙妈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摇摇欲坠,心头酸酸涩涩,眼里有泪又流不出。流不出,怎么可能流地出,面对这一地荒唐,只想笑,大声地笑,可是咧了嘴,却又发不出声音。横竖,哭笑都不得。不知为什么,龙妈突然想起了自己刚生下龙天羽的那年,家里那时还穷,为了给自己补身子,龙天羽的爷爷把家里祖上留下的那块玉拿出去卖了,天天让他奶奶买老母鸡炖鸡汤、买新鲜的鲫鱼炖鲫鱼汤,把鸡蛋当饭吃。
龙妈心疼钱,那个年头,一年里也吃不着几回这样的荤腥,可是老爷子说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咱家苦了谁,也不能苦着你,苦着咱家孙儿。”龙家几代单传,血脉薄,到了龙爸这一代,气血更加虚弱。龙妈头一胎就给龙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全家都高兴,都欢喜。家里还想等着龙天羽两三岁的时候再添一个,即使是女儿也好,好歹也是龙家的血脉。只是没等到那时候,龙爸就因为一场急病,丢下白发苍苍的父母、尚在襁褓中的儿子,猝然离世。
没几年,龙天羽的爷爷奶奶便也因为丧子之痛,相继离世。老爷子走的时候,龙天羽已经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了,那天下午被龙妈从一堆熊孩子里面揪了回来,推着他站在老爷子的床头。那时候,老爷子说话已经很困难了,枯槁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虚虚地拉着龙天羽肉呼呼的手,看了眼龙天羽,又看了眼龙妈,吃力地说:“小羽,你记住了,咱龙家就剩你一个了。长大了,要有出息,要孝敬你妈,知道吗?你要是不听话,不长进,爸爸、爷爷、奶奶,都在天上看着呢。”
几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心里还在惦记着刚才还没做完的游戏,为了早点脱身,连连点头:“知道知道,爷爷。”浑然不知,身后的母亲早已红了眼,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老爷子嘱咐完龙天羽,又望着龙妈,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玉(龙妈的小名),小羽就交给你了,也算是,咱龙家就交在你手上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咽了气,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孩子笑,母亲哭。
老爷子的话,龙妈一直记在心上。阿玉啊,咱小羽,就交给你了。龙家唯一的一根血脉,就靠着他了。自己要是亏待了孩子,或是孩子没出息,龙家列代祖宗,都在天上看着呢。等将来,自己入了土,见着他们了,是要被全族人指着鼻子说的。
龙妈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坐到屋里全都黑了下来,再也看不清地板上的照片,这才把头靠在床沿上,捂着被子哭了出来。自己孩子这是怎么了,好生生的,就长成了别人眼里道德沦丧的同性恋了?
那晚,龙妈哭了好一阵才收住了眼泪,开了灯,从抽屉里找出个打火机,将照片、牛皮纸、信封什么的烧地一干二净。到浴室了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又做了个面膜,一切都收拾干净了,才打了个电话给老张:“老张,你打电话给龙天羽的辅导员,要张他的课表过来。”
要是别的母亲,一开始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的时候,肯定会崩溃、歇斯底里、不可置信……,龙妈也是,可是又不是。哭完了,怎么活还是要怎么活,儿子的事,不能凭几张照片就给人定了死罪,捉贼见赃,捉奸见双,在没亲眼确认之前,龙妈不会抓着龙天羽撒泼卖疯。
第二天上午,龙妈早早起了床,洗漱好后,也没出去吃早餐,就坐在床上,看着墙上的时钟一格一格地走。时间一到九点半,龙妈腾地从才床上起身,提着个包出了门。门外,老张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了,见龙妈一出来,赶紧拉开车门请了进去。车子一发动,朝着龙天羽学校的那个方向开去了。
车子开到了龙天羽住房楼下,张叔找来了房东开了门,龙妈一个人进到屋里,让张叔在楼下等着。除了大学开学的那次来了一趟,龙妈以后还都没来过。第二次来,屋里显然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东西,透着一股居家的味道。龙妈顾不上仔细看客厅什么的,径直进到龙天羽的卧室。床头柜上,摆放着龙天羽和易清的合照,龙妈看着那照片,心‘咚’地抖了一下。拉开柜子的抽屉,刹那间,整颗心都凉了,满满的一抽屉,各种各样的润滑油、避孕套、说不出名字的膏药、精油……这一切都不言而喻地暗示了卧室主人在性生活方面的频繁和无节制。龙妈‘啪’的关上了抽屉,撞击地里面的管状物体相互碰撞发出‘隆隆’的响声。打开衣柜,看着衣架上一排排一式两件的衣服,龙妈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
一切都明显地不能再明显,这间卧室里,分明住的就是两个人,同床共枕。龙妈想起自己当初问起龙体为什么买个两居室时,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和易清合租的。龙妈拉开另一个卧室的门,里面除了一张空空的床,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杂物,根本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这孩子,胆子真的是大,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和易清住到了一起。这两个人,怕是早在上大学以前就在一起了,这么久,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发现。龙妈觉得自己被儿子狠狠地耍了一次,只是这次,自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纵容着他,任他胡作非为了。龙天羽这次玩大了,玩严重了,龙妈不得不亲自上场来收拾这场闹剧了。
龙妈没在房子里多待,那里面的一切都让自己觉得难堪、恼怒。男人搞男人这种事,自己不是没见识过,毕竟手下有这么多家酒吧,各种客人都有,各种服务都得满足,有时给客人提供几个MB、少爷也是常事,龙妈见惯了。可是见惯了是一回事,知道自己儿子搞同性恋又是另一回事。自己儿子,难道能和酒吧里的那些少爷一样吗,难道就是那种私底下被自己的员工称为只会操□□、传染艾滋病的变态佬吗?
不,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任何人,但绝不能是那个,搂着一个男孩子的亲嘴的那一个。
龙妈关上门,下了楼,站在楼下,明晃晃的阳光照得自己头昏眼花。龙妈差点在那一刻晕倒在地上,身子颤颤地靠在墙壁上,不停地给自己顺气。张叔在车里早见着了,赶紧从车里下来,撑起一把太阳伞走到龙妈跟前,替她挡了刺眼的阳光:“太太,不舒服的话,现在直接回去?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医生,让他在家里等着?”
龙妈从包里拿出一条巧克力,掰了一格含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我没事,就是早上没吃早餐,血糖低而已。在车里休息一会就可以了。老张,待会送我回家后,你替我去办个事。”
两个人上了车,龙妈怕龙天羽下课后回来撞上自己,顾不得休息片刻,就叫张叔开车出了小区。张叔在龙家做事最长,算是看着龙天羽长大的,在心里把他当自己半个儿子看待,自从他上了大学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不少。今天本来以为龙妈是来看少爷的,没想到专门趁着他上课的档来了趟租房,连个面都没见着就要走,觉得很奇怪,便在车上问道:“现在快到中午了,夫人不去学校看下少爷,一起吃个饭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少爷上次回家还是两个月以前呢。唉,小孩长大了,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还是小时候可爱,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撵都撵不走。”张叔的孩子比龙天羽还大,现在早就各自结婚成家了。这几年,孩子忙工作忙家庭,忙着忙着,就把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的老父母、老房子忙忘了,张叔不能不有些感慨。
龙妈斜靠在后座里,吹了一阵冷气,这才把刚才郁结在胸口的闷热疏散了出去,听了张叔的话,脸上笑地有点苦涩:“儿大不由娘,做孩子的,总让父母操碎了心。”说完了,就靠在后座上,闭了眼睛休息,又在心头默念了好几遍那句,儿大不由娘,不由娘……念着念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从眼角流出来……
张叔做了这么多年的司机,心里清楚龙妈今天肯定有事,见她在后面闭着眼睛,便很周到地关了车里的音乐,一路开地特别稳,让龙妈在车里好好地休息了一阵。快到家时,龙妈才睁开眼,叫老张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太太,你刚才说要我办的事,是什么?我待会就去办。”
“这几天,公司那边的事,你不要管了。你就去给我盯着天羽,看他一天都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他一天的行踪,你在隔天早上跟我报告下。”
张叔有点惊讶,这种事,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太太,少爷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跟踪。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考虑到他的人身安全,上下学给他安排了四个保镖在暗处保护,他不是还为这事大发脾气吗?这次怎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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