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辄很郁闷地扒了一口饭,道:“情爱煎熬相思之苦,你这样的没有心的花花公子怎么会明白!”
“嗷——”孟九怪叫起来,“我没有心?我怎么没有心了!我向来最是怜香惜玉了……”
旁边的苏璜道:“好了,够了够了,你们两个,赶紧吃饭吧,离当值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哦,不赶紧的你们就半夜饿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容易想念凌辄呢。
阮流今有些苦恼。
单手支着下巴,一手翻着账本……唉,这种行为真是有辱“京洛第一美人”的称号,美人应该清雅脱俗,喜欢琴棋书画茶之类的东西,手中拿着的应该是诗经楚辞一类的充满了文艺气息的书籍……再叹一口气时终于等到了那个看账本的人的反应。
阮流今听见叹气的声音,转头看向门口,带着惊讶问:“石榴,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叹气的被阮老板称作石榴的人是一位明艳美丽的少女,双丫髻,齐胸襦,两条长长的粉色缎带上绣着桃花的纹路从抹胸上垂下来,更显得婀娜多姿,细看的话呢,她的眉眼和阮流今倒是有几分相似。少女轻佻地笑道:“来看京城第一美人啊!”
我们的石榴,不,阮家的十六小姐阮时爱,秉承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剽悍的特性,喜好结伴郊游,并且身上随时带着鲜花和水果,看见美男子就可以“投之以木瓜”,并且偶尔期待着对方能“报之以埼玉”,当然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美丽的有着一种崇拜,人们并没有对美男子会回报你什么抱有多大的期待。
不过,如果京城第一美人是你家的的话,这应该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阮时爱有一点点小得意。不过阮流今自从几年前被姑娘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瓜给砸晕了以后就再也不敢独自上街或者是郊游了,每次都在牛车里不敢出来。洛阳城外的桃花开的时候,阮流今和凌辄去看花也要带着好几个家丁,有人要扔花扔水果会有家丁抢着去接过来,最危险的时候还有凌辄护着……总之阮流今是被砸怕了,这对洛阳剽悍的姑娘们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阮时爱又叹了一口气。
“干什么?第一美人的风采让你很失望?”身为阮家的小十四,从小被那些剽悍的姐姐们调戏惯了,阮流今的脸皮也是可以挺过很多难关的。所谓的名门世族的矜持的美人,在家里面简直百无禁忌无法无天又有哪个名门公子可以想象得到呢?或许他们在自己家的姐妹身上看见了,但是当然不好声张,同时应该是期待着其他家的姑娘总不会和自己家的这个一样吧?所谓的名门淑媛总不能是浪得虚名……其实,在阮流今心里面,“名门淑媛”这四个字,根本就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当然了,这是心灵受过创伤的人的偏激的想法,基本上可以被看做是诽谤。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我们应当相信这个时代还是有着家教良好的名门淑媛的,最起码那个天天被逼着背诵《女戒》的公主殿下还是很温婉的。
阮时爱很天真地眨眨眼,好像回到了七八岁时候的样子,连阮流今都忍不住要怀念,那个时候的小堂妹多可爱啊!阮时爱说:“可惜不能天天看。哥哥你什么时候搬回家里来住啊?”
阮流今自从拒绝了冯绍举荐的秘书郎一职后,为了表明不入朝为官的决心,跑到大同市来开了家兰筝阁,还搬离了阮家在敬义里的大宅子,在安业里的别院住下来。阮流今道:“你们一群人说来道去的,听着烦。”
“……”阮时爱嘴巴张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不要这么直白吧?”
阮流今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阮时爱心想,真是没风度的男人啊。沉默了半天,阮时爱又问:“听说你拒绝秦逸了?”
“什么拒绝秦逸?”阮流今一头雾水,秦逸没有邀请自己干什么啊。又一想,啊……大概是说秦夕的事情吧?才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阮时爱两手一摊:“好吧,算我说错了,秦夕姑娘挺好的呀……人也爽快,凭你那风流德性,不是应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么?”
阮流今皱了皱眉头,“你注意用词,不要口出粗俗俚语。”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别人。”阮时爱不以为意,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加大了音量,“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和秦夕也算是好姐妹了,你现在让她这么难堪,总该给她个台阶下。”
阮流今笑了笑:“我还当你干什么来的,原来是要给好姐妹讨说法。”
“是的。”
“我已经给了她台阶了,我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觉定收心了——这样的台阶还不够平坦不够大?”阮流今道。
这话对于阮时爱而言简直就是一声惊雷。
“啊嗷——”阮时爱大叫着冲到阮流今面前:“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哪家的神仙能收了你这妖孽?唔——”
阮流今吓得一把捂住她嘴巴:“你小声点,你在外面贤良淑德的名声啊!注意注意。”
“唔……唔唔——”阮时爱使劲朝他扎巴眼睛。
阮流今一松手,她就差点炸开了,忍了忍,再忍一会儿,终于控制住了音量,才道:“谁啊?就算是最厉害的术士民间戏称国师的郭大人也不能这么神的呐!我要拜她为师。”
阮流今受不了似的翻了个白眼。
——要是她知道那人是凌辄的话,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啊。
这样想了一想,又觉得伤怀。
我与你这样的相爱,却只能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的面前。不能够得到亲人的祝福,还会受到世人的唾骂。
……
阮时爱看面前的兄长的面色突然变得很悲伤,眨眨眼,也不知为什么他怎么就这样了,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无名指扫过那微微上挑的眼角,竟觉得心中一阵难受,这个人,就是有那种他伤怀时使得其他人感同身受的能力。“哥哥怎么了?”
“啊……那个……”阮流今打哈哈,“就是……我看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说完还摆出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好像真是相思成疾,寤寐求之而不得的样子。
阮时爱张大了嘴巴:“还……还有人看不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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