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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天纵公主斜依椅上，手轻撑额头，默然良久，长叹一口气，轻声道：“想不到短短半年多时间，你便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哎，说来也是我不好，若非自小在庄中耳濡目染，受了我跟你娘的影响，你也不至于在感情上走到今天一步。我。。。我实在没资格说你什么，只是这事，若传到你父皇耳中，这便如何是好？”

沐曦连忙摇头道：“姑姑，这不关你的事情，这也是我命里注定如此，你千万不要自责。至于父皇那里，我会跟他讲清楚，大不了这公主不做就是。”

天纵公主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你想得倒是简单得很。”

沐曦低下头，不再说话。

天纵公主看着她的样子，想起她从小被林令月和米晓芙百般呵护宠爱，在江湖上的这段时间却几次险些丧生，此时还饱受情感之痛，心中一叹，脸色已转为霁和，柔声道：“颜朵菡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沐曦低声道：“我只想把她身边的势力铲除，让神仙丸这样东西永远消失。别的什么也不想去想。”

天纵公主眉毛一挑：“你想杀了她？”

沐曦心中一痛，摇头道：“不！我不想杀她，但也。。。不想再见她。”

天纵凝望着她，缓缓道：“你不是很爱她么？”

沐曦默不作声。

天纵公主脸上出现无奈之色，叹道：“我知你现在心里很难过，但慕容小乔的死，你是要负最大责任的。一个是你最初爱上的女子，一个是你现在深深爱着的人，两个在你心中都那么美好，所以你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伤。可是就因为你的心软，两个都已被你伤害！”

顿了下，又道：“慕容小乔这女孩儿太可怜了，你看你做的好事！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全当了耳旁风！”语气里又隐隐有了怒气。

沐曦不说话，眼泪却从脸上迅速滑落。

天纵公主看着她，心中又微觉不忍，按下怒气，温言宽慰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你跟慕容小乔之间，本因误会而错过，后来误会澄清，知她对你情深一片，你怜惜眷顾，也是人之常情，而与颜朵菡之间的感情，又掺杂了各样的复杂因素，也算情有可原。哎，只是死去的人，你已无法补偿，活着的人，便不要再辜负了。”

沐曦忽然抬起泪眼，斩钉截铁的道：“姑姑，我与颜朵菡之间已绝无可能了！她心中充满对大楚的仇恨，永远不会放下，从她行刺你一事，便可见一斑，她明知我已恨极了她，还对你动手，她根本从没考虑过我跟她的感情，也从没想过要跟我在一起！”

天纵公主眉头微蹙，道：“那你呢？你考虑过她的感受没？你先想想她的身世，再想想这么多年，是谁把她教出来的？是齐国那群苦心孤诣日夜都想复国的早已陷入疯狂的遗老孤臣，他们对齐国忠心那是肯定的，可是他们能有多少心思放到颜朵菡身上，说难听点，颜朵菡只是他们复国计划中一个最重要的必不可少的棋子，他们中的很多人，想得最多的，也许便是怎么样恢复他们曾经威风八面的荣华富贵的生活，他们家门曾经有过的荣誉，他们世世代代的贵族身份，有谁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关心她本身的？她虽然衣食无忧，但到底能得到多少温暖？也许你曾温暖过她的心灵，可是你对慕容小乔的怜爱只怕又使她陷入绝望。”

说到这里，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沐曦继续道：“沐曦，如果是你的国家灭亡，你父母和所有亲人殉国，你又被那么一群人教出来，你会这么容易放下仇恨么？你觉得为仇恨而活的人会过得开心么？你也多去想想她内心承受的痛苦。她最初的确是怀有目的接近你，可是在我看来，这女孩对你用情不可谓不深了，你是她的仇人，可是她自始至终并没有伤害你，她本可以用神仙丸控制你，这样不但可以知道很多她想知道的东西，还可让你成为她计划中一个有力的棋子，可是她也没有这样做，这是为什么？我想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再者，昨晚她行刺我时，看到我的面容，明显犹豫了一下，这又是为什么？”

沐曦呆呆的听着她的话，仔细咀嚼她每句话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大震。

天纵公主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她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跟你在一起，太难了，束缚她的东西太多了。”

沐曦眼中露出痛苦之色，有些苦涩的道：“是的，我们的身份，注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现在，更是不可能了。”

天纵公主神色之中多了几分怜惜，柔声道：“我知道慕容小乔的事，已变成你心上最沉重的一道枷锁，一时只怕是难以解开了。姑姑只希望时间能慢慢愈合你的伤痛，让你能重拾快乐。”

沐曦忽然走到一边跪下，乞求道：“姑姑，秋牧山庄的事。你能不能别管？”

天纵公主望着她，道：“你有什么打算么？”

沐曦道：“我希望姑姑能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我们上次救回来的武林中人，很多人的神仙丸之毒没有清除，现在力量比较薄弱，我想向姑姑借几十名影子侍卫过去。既然秋牧山庄现在只剩下那些江湖中人，我们这些人应该是应付得了的。”

天纵公主道：“那颜朵菡呢？”

沐曦微微迟疑，道：“我只想把慕容琨那些人救出来，至于她，今后就跟我毫无关系了。等我事情处置好，我便回松涛山庄跟姑姑和娘过一辈子吧。”

天纵公主想说些什么，深深叹了口气，却欲言又止了。

云海等所有被绑在树上的神仙丸之毒未清的人，都交给云松和一些少林武当的小弟子好生看守。

以沐曦、归山道长、无忧大师、唐三、静修师太、青城派掌门等为首的人，带着几十个江湖装束的影子侍卫、少林十八罗汉以及各大门派的一些弟子，再加上后来赶来的东方普照等东方世家之人，浩浩荡荡的向秋牧山庄出发了。

一路畅通无阻，马蹄声如战鼓般，踏破了秋牧山庄的宁静。沐曦左手拉紧缰绳，右手紧握地狱，一马当先到了秋牧山庄的大门下。

城门是紧闭的，马儿长嘶一声停下来，沐曦正沉吟间，城楼上忽然出现冒出许多脑袋，跟着耳旁破空之声大响，一排排羽箭嗖嗖连声，如狂风骤雨般向城下射来，众人或纷纷闪避，或用兵器拨开，却有十几匹马在惨烈的嘶鸣声中倒下。

沐曦长啸一声，身子已离鞍腾空而起，这城楼有几十丈高，沐曦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纵上城门，这口真气却已衰竭，正想将地狱插进城墙，以求稳住身子，铁玄忽然大吼一声，一柄剑已脱手飞出，隐隐挟着风雷之声，转眼间已到了沐曦脚下，沐曦心中一喜，落下时脚在剑上轻轻一点，再提一口真气，轻轻松松便纵上城楼，只见地狱的光芒过处，那些弓箭手早已纷纷受伤倒地，这还是因为他们是江湖中人，沐曦手下留情之故。

跟着铁玄等人也已上来，蓝唯英、水若寒等人且战且退，慢慢退回山庄内。

此时城门早已打开，众人如潮水般纷纷涌进，归山道长沉声道：“大家听好！等下若遇见那些被神仙丸控制之人，不可随意伤他们性命，以生擒为上！”

众人轰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