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脚步声突兀地从艾拉迪奥身後冒出来,永远不懂什麽时候该逃的杜培深冲上了二楼,刚蹬上最後一级,约翰立刻抬起手臂指住他,「你出去!」
「别走别走,欢迎留下来陪我们玩啊!」说话的同时,艾拉迪奥刻意瞄了杜培深一眼。
就像初次遭遇约翰时的情况重新上演,年轻的亚卡探员看不清楚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窒人的压力扑面而来,彷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著他用力扔开。他倒著往後飞出,电光火石间依稀瞥见艾拉迪奥的长爪几乎碰触到约翰的颈子。
不确定最後是谁伤到谁,杜培深的身体往下落,已经看不见二楼的动静,他的背脊撞上一张长沙发,连人带著家具往後滚翻滑行,遇上了墙壁才终於止住。抱著头刚哎一声痛,又有另一张沙发飞起,摔向他的头顶上方,两张沙发彼此卡得恰到好处,造出一块贴墙的小空间,杜培深屈起身体,在沙发底下目不见物,只听见有东西从四面八方不断撞上来,在沙发四周越堆越密实,转眼将他牢牢困在家具搭建出的临时堡垒里。
「住手!要打回去你们的世界打,不要毁掉这个街区!快点住手!」
杜培深在窄小的空间里奋力嘶吼,他又推又踹,用上整个身体一次次猛撞,整个家具堆依旧纹风不动,坚固得可恨。
喘著气,他听得见好几层的障碍物外像暴风肆虐,两只高阶异种生物正以性命相拚,激烈的搏斗和偶尔的尖厉咆哮让他的叫喊如虫鸣般微弱。
他待在唯一安全的地方,但是他不甘愿,上次的人情还欠著没偿还,他不能又受异魔领袖的庇护第二次!
拔出格斗刀,杜培深割开沙发的皮面和橡胶带,推挤著身子钻过泡棉和弹簧,伸手终於碰得到外侧的桌子椅子以及其他乱七八糟搞不清楚名称的障碍物。这次他看准了空隙才使劲,费尽千辛万苦,手臂手掌弄出好几道伤,带著一身汗水,爬出了他的临时庇护所。
风暴已经平息,最初杜培深什麽都听不见看不见,室内照明全毁,接近天花板的墙角破掉一大块,声音和光线都从外界透过缺角勉强传进来,隐约而微弱。他努力睁大眼睛,踩著碎玻璃缓慢移动,小心不在搜索的过程中弄伤自己,店里再没有一二楼之分,整体是个残破的大空间,凌乱焦黑,像大火烧过又熄灭,只有包围住他的小小区块幸免於难。
然後他捕捉到两点闪烁的金光,右手立刻拔出系在大腿侧的备用枪,心跳因紧张加快了几拍。
留下的是异魔首领,与他惨痛的胜利一起瘫靠在墙面,全身红的黑的黏糊糊辨不清伤势轻重,往常白透得像高级瓷器的脸蛋此刻是暗无光泽的灰败颜色,染著暗红血污的金发也不再闪亮,唯独那双眼,金灿明亮,盯著眼前的人类眨也不眨。
没有艾拉迪奥的踪影,而约翰活著在这里,杜培深猜测灰发的异魔贵族是落败逃走的一方,可能伤得更重,他真诚地希望对方倒毙在半路。
即使是贵族,是大魔王,现在的约翰一颗特殊弹就能致命。但是杜培深知道自己不能动手,於公,约翰是亚卡合作的对象,是世界平衡的关键之一;於私,他欠的人情就算还不清也不能恩将仇报。
收起武器,年轻的亚卡探员有些不知所措,他受训捕杀异魔,不懂救治的方法,身上带著的人类药物据说对异种生物不起作用,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守著异魔首领等待支援。
事情闹这麽大,亚卡的後援必定已经上路,再不然警消单位也会来吧?
约翰却似乎不能等了,他从喉咙发出像呜咽又像呻吟的声音,身体开始剧烈痉挛。
杜培深立刻往後退,手指摸到枪托,但是对方不是要发动攻击,重伤剥夺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背脊拱起,四肢逐渐拉长膨胀,皮肤不仅颜色改变,还不断长出金色鳞片,俊美的人脸也在眨眼之间消失无踪。
约翰正在大幅度改变外形,正确一点说,他正在恢复原来的模样。
杜培深看得呆了,资料库里没有收录异魔领袖的原形图片,他恐怕是第一个亲眼目睹的人类,约翰看起来就像……就像一头西方传说中的龙!而且尺寸惊人,昂首嚎叫时颈背撞上天花板,整栋大楼为之震动,口中吐出的灼热气流逼得杜培深退到无路可退依旧烫得难受,而他的变化甚至还没有完成。
这头龙绝对能喷火,躯体还会变得更大,换个时间地点,杜培深或许会对壮大美丽的金色巨兽发出赞叹,但他们可是待在建筑物密集的商业闹区,怎能容纳一头失控的大型喷火龙?
「喂!你、你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能在这里!听得见吗?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快点停止!」
杜培深的喊话似乎有些效果,火龙俯趴在地面,一小部分身体产生扭曲,鳞片脱落。无奈他的伤势太重,挣扎了很短的一会儿便再次失去控制,覆盖著厚皮与鳞片的背脊裂开来,伸展出两只状似蝠翼的翅膀,肉翼在身体两侧扑动,扇得石屑乱飞。
护住头脸的手臂被石屑砸伤还不算太严重,杜培深很快发现另一个大麻烦,约翰的伤口比预期得要多,随著躯体的持续变形被拉扯扩张,艳红色的血液不断往外喷溅,一离身就变成火焰,引燃接触到的任何区域,室内的温度越攀越高,痛苦的嚎叫自变化的第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
杜培深不清楚异魔贵族是否会像人类一样因失血过多而死,却知道再继续下去,大楼坍塌不过是时间问题,火灾引发的後续连锁效应更加不堪设想。今晚是周末夜,大都会最繁华的闹区塞满了人,距离意外发生才几分钟,他们不可能已经疏散完毕。
想著自己非做点什麽不可,杜培深冲向前,顾不得异魔鲜血溅上衣衫,灼穿布料,在手臂烧出大大小小无数个水泡,忍著痛楚大声喊著,「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是怎麽回事?连控制自己都做不到,算什麽异种生物之王?配叫自己贵族吗?明明连人类也不如!」他的叫嚣成功引起对方的注意,龙头扭了过来,更多的血与火滴落在他身上嗤嗤生烟,血肉燃烧的焦臭味恶心刺鼻,他得用力在嘴唇咬出自己的血才压制得住尖叫的冲动。
「你需……需要能量不……不是吗?这里就有……就有人类……有种来吃我啊!」
火龙的吼声震耳欲聋,分不出是愤怒还是亢奋,与燃烧的火焰无异的金色眼瞳是杜培深闭上眼之前见到的最後景象。约翰扑向他,他的整个身体像被扔进了油锅,难以想像的剧痛超出忍耐的极限,他终於发出凄厉的尖叫。
*t * * * * * *
杜培深清醒过来的时候,头顶是暗蓝夜空,缀著几点星光,脚下闪著万点灯火,眼前的景象和昏迷前完全不同。好像有气流扑在脸上,但是他没有感觉,没有一丝力气。
他在空中,他是在飞吗?
稍稍偏过头,他看见约翰,横抱著他在夜空中飞行。龙的形态消失了,剩下部分鳞片散布在肩颈,以及一双翅膀,上下拍动著飞得有些吃力,金色的双眼专注凝视著前方,没有发现怀中人类的动静。
杜培深接著检视自己,他的手脚不太能动,衣服被血液烧得片缕不存,但是他没心情感受裸身的尴尬,因为到处都是灼伤的痕迹,怵目惊心的肉红与焦黑,面积之广,连约翰抱著他的手臂都没办法避开缺了皮肤的伤口。他却不觉得痛,一丁点感觉也没有,彷佛这副身体不属於他。
飞行的高度开始下降,他看见熟悉的研究所大楼。知道约翰的目的地是研究所,他觉得安心,并且疲倦地再次闭上眼。
约翰没走正门,直接击破窗户,闯进研究所的医疗楼层,尖叫、骚动,还有无数的脚步声传进杜培深的耳里,然後是约翰的怒吼、某个人类要求大家冷静的喝止,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下来。
「他是亚卡的人,受到严重烧伤,我知道你们有足够的技术和器材能救他。」喔,是约翰提到了自己。
和方才的喝止相同的声音随即下达了指示,脚步声再次错动,这次加上滑轮的声音,杜培深感觉自己被搬动,猜他被移到了推床上。
「我麻痹了他的……不知道你们人类怎麽称呼,总之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效果大概还有十多分钟,你们最好在这段时间内做点什麽,不要让我再听见他痛得尖叫。」
约翰的要求在杜培深听来毫无道理,对方造成他的疼痛,同时介意他的疼痛?他搞不懂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他很想大声叫身边那个罪魁祸首别那麽嚣张地恐吓医护人员,可惜他办不到,而且他越来越困,很快的,什麽都听不见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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