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流转的第三千九百九十个年头,我与公子央邂逅白灼的第二年。
公子央跟随白灼前往葛山梅林,修习复国之道。而我亦跟随公子央的脚步,于梅神白灼真正的居处安定下来。
生长在葛山之巅的梅林,四季不败,如梦似幻,将山下煌王朝的一切隔绝于眼耳之外,自成一派世外之地。
白灼说,公子央得到神的庇佑,是上苍的选择,成事只是时间与契机的问题。
我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完全信任白灼。
即使他如同一位值得仰慕的师长那般的教习公子央为国之道,渊博的知识和博远的见闻都让人钦佩。
即使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做过一件伤害公子央的事。
即使他望向公子央的神色,随着时间的更迭而愈发痴迷沉醉。
只因我无法相信这凭白无故而来的神恩,竟会落在本该自此隐退与世无争的公子央身上。
一日,公子央躺在梅树下熟睡,白灼则是侧卧在他身旁。
我正巧来为公子央送酒,却无意间听到白灼轻啓的薄唇中吐出个陌生却也熟悉的名字。
他叹:“贝胄……”
“贝胄……”
“贝胄……”
他反复念着,似是陷入了让其沉溺的回忆。
而我,则是如遭雷击般的任由手中酒瓶滑落,顿时酒香四溢,湿了裙角。
公子央似是闻到了酒香,皱皱鼻子,眼睛眨了眨便醒来。他看了看有些走神的白灼,又看了看呆立在原处的我,有些不悦的皱眉。
“白首,酒撒了。”
“……酒?呀!”我这才如梦初醒的提着裙角去捡那个滚出很远的瓷瓶子。
白灼抬头,只淡淡扫了我一眼便收回视线。
“央,我们该继续上课了。”
“什麽呀,这才休息了多久 ……”
“今後若为国君,掌握天下政权,自然比现在还要劳累许多。若是连这点苦痛都无法背负,又何谈复国。”白灼淡淡说着,双手展开便幻化出一把长剑。他将剑递给公子央,道:“我们走吧。”
我愣愣的捧着酒壶站在他们原来躺过的地方,正欲跟上前去,却猛地感到一道慑人目光直直逼来,逼的我停住脚步。
白灼不着痕迹的回过头去,仿佛从未看过我。
而我却也分明看到他漆黑眸中,几欲喷薄而出的杀气和警告。
我仿佛有些明白,于白灼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对等而公平的交易。
他帮助公子央和我复国,而我和公子央,又能给他什麽呢?
是什麽……
我反复咀嚼着这段我们与白灼相处的日子,猛地觉得晴空霹雳。
是贝胄!
若未记错,贝胄这个名字,曾出现在卫国古老典典籍里,是司长武器与锻造的战争神,却不知为何在如今的典籍中渐渐隐去了踪迹。
公子央曾说白灼看他的时候眸中总有情愫,若白灼心心念念的并不是公子央而是贝胄,那麽是否意味着……
掌中滑腻异常,不知何时已出了曾薄汗。
云过风起,扬起一片绯色的梅办。
我朝公子央和白灼离去的方向飞奔,一路上喊着公子央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一切如我所料,如我心中那个最坏的念头一般发展着。
他们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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