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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样,竟早早地遣了张府管家到门前候着。张家家眷皆在西北老家,张府就张居正一人倒落得清静。张府管家恭候万历下了轿,也不下跪行礼,称万历一声“小公子”,就引万历入府。

张府不大,只有三进,只修了些假山流水瑟缩在不甚宽敞的院落里,万历跟在管家身后走,走在那一座小桥便隐约看得见书房的灯火了,万历想开口问问张居正素日胃口如何,几时歇息,夜间又是谁在他房外值守,然而这些话到了唇边,却让倔强至极的牙关死死锁在口腔内,吐不出半个字。

万历有些恼,离张居正越近,他便越是动摇。他忽然开始怀疑到底是谁让他耽搁了这么多年的年华,是半真半假逢场作戏的李贵妃,还是紧握大权亦师亦友亦敌的张居正,还是懦弱胆怯却又偏偏死倔的自己。他幼时听闻帝王家屠戮亲眷的血腥传闻,然而不曾放在心上,只当是乱世里扭曲的人心。而今他自己也动了那份心,年轻的帝王第一次想要举起屠刀,祭奠风雨飘摇中得来的皇位,祭奠苦苦缠缚世间万物的“身不由己”。

书房的轮廓已半数出现在了万历的视野里,少年盯着夜色中安静朦胧的灯火,像怕惊扰寂静似的道:“下去吧。朕自己走过去。”

☆、5

曾有读书痴人,因埋头于书房中苦读,十年寒窗竟从未涉足书房后的花园。张居正倒好,书房竟在花园后,每日上朝退朝,必是日日经过这花草柳池间,好不称心。

万历没来由得恼,管家退下了。少年人的心性忽然自他心脉中聚集,再一鼓作气地冲上他脑门,使他在记起所有张居正教诲他的礼仪修养前,先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那扇雕花门在门框上惊慌地来回,将投在地上的橙黄暖光分割得淋淋漓漓,捏造出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形状。万历抬脚踏过那一地碎光,跨入书房,入目即是张居正坐在案后,笑着看他的景象。

张居正生得极好,祖父便是西北藩王的贴身侍从,其中种种坊间传闻虽不可全信,然而张居正这张遗传自祖父的脸,却颇可让人推测出些端倪。此刻暖色的烛火衬得张居正的脸越发的柔和,张居正已近而立,精致的五官间蒙着一层沉着静气,即便北平成日的凛风与风沙将他的脸打磨得略微有些沧桑,自微敞的领口露出的一小截平素不见天日的肌肤,白皙平滑如玉。

万历喉口有些发紧。张居正搁了笔,从案后起身,朝着万历走过来。他每走一步,万历便想退后一步,然而又如同定了身一样不得挪动。张居正面色无甚变化,只道:“快进来,外面冷。”他走到万历跟前,关上那扇被踢得在风里犹自旋转呜咽的门,又伸手去拉万历,万历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搭上自己的关节,终于忍不住后退一步,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朕自己还不会走么。”

张居正闻言微诧,随即醒悟过来,告罪道:“臣罪该万死,竟妄图以下犯上,便只好……”

万历心道老狐狸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却又不由自主地接道:“只好什么?”

张居正逼近一步,两指捏起万历传承自李妃的精巧下颌:“便只好舍得一身剐,犯上到底了。”万历被迫仰起头,气息紊乱地迎合张居正,张居正每在他唇上辗转过一寸,他左胸中的跳动便快一分,张居正的舌尖每在他齿间扫过一寸,他便觉得心魂丧失一分。满室暖光中隐隐泛出点春意,将万历从屋外带进来的寒气尽数驱逐干净。

万历使劲得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上浮现出的沉迷,长久以来的惊慌与不安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天性中的倔强将他最后的一点清醒生拉硬扯出来,迫使他在唇齿交缠中艰难地发声:“你也……如、如此……吻过……”

张居正不待他说完,便更强硬地吻上来,在少年柔嫩的口腔里肆虐,逼迫他再也发不出那些荒唐的疑问。小皇帝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终于“啪”得崩断,理智全失。

万历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微H被人揍啊….喂收起你们的板砖!!我是小清新啊擦!!!】

散乱的衣襟与纠缠的四肢被披在眼前的黑发遮挡得朦朦胧胧,此时的万历终于能感同身受坊间香艳小说中所述“狂狼扁舟”一词,所有的礼义廉耻像价值连城的金玉配饰,被随手扯下来扔了一地。万历竭力地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息,彷如涸辙之鱼一般绝望地扭动。少年在深宫中养出的身躯骨肉匀停,原本的苍白尽数沾染上淡粉颜色,衬着榻上平铺的锦缎狐裘空谷幽兰般绽放。

万历原先便觉得恼,此刻更恼。他断断不想自己才是下面那个,然而心间又浮着莫大的欢喜。他努力聚焦着涣散的眼神,极力地盯着张居正的脸,微微的汗珠划过那张如玉雕刻的脸,顺着下颌落下来落到万历的锁骨间,随着身体的震颤在精巧的锁骨间来回打转。万历在那张脸上终于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清醒,万历直觉透明的液体正源源不绝地流出自己的眼眶,这一刻如同身置天上。他终于在十一年的拉锯中彻底扼杀了李妃的美人计,终于切断了张居正的所有退路,也终于……切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万历睁开眼,已从藏蓝稀释至深蓝的夜色从窗棂前婉转滑落,落到他瞳仁中,激起莫名的凉意。

万历忍不住缩了缩,缩进张居正的怀里,少年柔韧的腰与修长的背脊线贴着张居正的胸膛,两人的体温在冷夜中来回交换。万历低低地开口:“阿珪。”

张居正环着他腰的手骤然缩紧,鼻尖凑近万历汗湿的长发间:“别说话。听我说。”

张居正搂着少年的腰身将他更紧得贴近自己,忍不住凑上去咬万历圆润小巧的耳垂:“祖父死的那年,我很难过。”

万历身体忍不住一僵。坊间传闻多传张居正的祖父死于西北藩王之手,其间夹杂的诸多血腥无比的风月传闻,竟曾让专职转述坊间野闻的稗官数次不忍续言。

张居正在西北素来有神童的名号,然而面对府中护卫刀枪冷硬的西北藩王,当即成了镜花水月般毫无用处可言的花架子。祖父被抬回张府时鲜血淋漓地滴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汇进昨日未曾干涸的雨水中,丝丝血色蛇一般蔓延开来,幼年张珪看着满地血色倒退一步,仿佛那些血色都缠上了他的脖颈,将人勒得窒息。

万历早已听闻过稗官讲述,此时在夜色如水中听张居正温柔缱绻的声线缓缓回忆着幼年张珪的惊惶怨恨,恍然间竟隐隐觉察泣血的痕迹。

万历推开张居正,扶着酸软至极的腰从榻上站、起来,光裸着叫站在地上,冷意迅速地窜进脚心钻入骨骼,如同刀片一下又一下刮着骨髓深处。万历一步步走到书案前,冯褒早告诉过他,张居正案前总放一块西北小食切糕,不许下人动,也从不曾食用。

万历看着案前那块方方正正的切糕,忽然明白了当年的张居正是以怎样的心情将一小块切糕交付自己,又是以怎样的心境日日看着这一块切糕。而他竟还挣扎在信与疑中,迟迟不敢交付自己全部的信任。

——张居正是将身家姓名荣辱成败尽数交付给了自己,是将弑亲之仇时时刻刻置于眼前,日夜不敢忘怀。

万历用力闭了闭眼,将眼眶间湿润尽数逼回去,而后拿过书案后方饰品一般悬挂的匕首,将那块切糕边角切去,切成令牌的模样,青石板地面的寒冷肆意在他体内流窜,将灵台逼得无比的清明。万历咬着牙,在切糕的花纹中费力而认真地刻上“免死金牌”的字样。

所有悸动都在夜色与寒冷中疯狂波动起来,将万历的心房叩问得满是酸涩,去他大爷的李贵妃,去他大爷的霍光。

匕首“啷当”落地。

少年天子清冷了声线:“把朝政还给朕吧,张卿。你要的,朕全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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