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白代替自己侍寝的事,当然瞒不了多久,好在第二天皇上看到他并未生气,反而觉得后宫之中,竟有他这般长相天真单纯之人,很是欢喜,便将他封为八品宫仪,没几天,又升为七品宫司。
尹浔一直避开和曾文白见面的机会,不是觉得愧对他,尹浔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所谓的道德心,只是怕惹上什么麻烦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遇见了,语气说是遇见,倒不如说被堵在了乾西四所门口。
那日他刚从沈修文的寝宫回来,刚到乾西四所门口,就看到了早已等了许久的曾文白。
曾文白只有一人,看他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天真,甚至,绝不算善意。
“奴才尹浔,参见宫司大人。”尹浔的礼行的很足,他本就是谨慎的人,即使往日他和曾文白关系不错,也绝不会给人留以话柄的机会。
曾文白后背狠狠一僵,看他的眼神愈发凉,却没有让他站起来,“阿浔。”
尹浔就那么乖乖跪着,头也不抬。
曾文白兀自叹了口气,“我成宫司了。”
尹浔并不回应。
“我想了许久,想着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细细想来,应当是你吧,皇宫之中,只有你有这般的化妆术,第二天我早上看到我脸上的残妆,就知道,是你。”曾文白的语气很淡。
尹浔只是跪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曾文白突然抬脚,一脚将尹浔踢得老远,恶狠狠地瞧着他,“阿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尹浔捂着胸口被踹得地方,爬起来跪好,却开了口,“因为我不能去侍寝,而那时在岐山,我能想到代替我的只有你。”
曾文白大步冲上去,一把扯住尹浔的头发,竟生生地扯下一把,“你明知道,我心里住了人,有了六皇子,却还将我推给皇帝,你这是毁了我啊!你让我如何还能同六皇子一起?”
尹浔低下头,眼中略有愧疚,却无悔意。
曾文白揪着尹浔的头发,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忽地松开了他,眼角竟留下滴泪,“阿浔,你毁了我的心和我的一生,我也该礼尚往来不是?”
尹浔抬起头看他,他是何意?
“阿浔,你的心里应该也是住了人的吧。”
尹浔身子一颤。
曾文白却不肯再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尹浔不明所以,心下却有不好的预感。
没两天,沈修文就来责问他,曾文白侍寝的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难道曾文白说的竟是这个意思?离间自己与沈修文的关系?
可是自己与沈修文的关系着实算不得亲近,他离间应该也没多大作用吧?
不过,他这般为曾文白出头,莫不是喜欢了他?
一时温情后,尹浔躺在书房的床榻上,靠着沈修文的胸膛,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逢场作戏那么久,听着沈修文一遍遍说喜欢,尹浔突然觉得够了。
他一把抓住沈修文的手,拉着他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窗外,月色正好,天上零星几颗。
“你敢不敢对着月神发誓,发誓你真的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尹浔指着那轮明月回头看他,既然他说喜欢,那就证明给自己看。
沈修文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尹浔看了他好一会儿,微笑,真是报应啊,自己想着和他认真一些在一起,却只换得他的利用和玩弄。
他眼睛有些酸,忙着拉着沈修文的手,抬起头想把眼泪倒回去,认真地看着天上的明月,一字一顿真切地发誓:“月神在上,信徒尹浔,在这里以天地的名义起誓,我与沈修文,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即便是孽缘,也要百世纠葛,千世痴缠。”
沈修文回头看他。
尹浔的眼睛依旧很酸,所以他一直抬着头,只怕眼泪会掉下来。
“幼稚。”沈修文森森道,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回到床上。
百世纠葛,千世孽缘。
冥冥中,有些话,有些誓言,天地印证。
一切的变故,都是源自狄疆使者出使南国的那场接风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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