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荒腔走板地大声唱着俚曲,听着好不闹心。
谢九翻着白眼,摇头骂了一句:“蠢驴,你知五音在何处么?”骂归骂,他却是不知自己那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的丑态。
“呃,”酒徒被他骂得噎了一下,老脸一红,捏着嗓子道,“谢官人您乃是南楚公子哥儿,自然不爱咱这北地豪迈,且听小的给您唱一曲儿别的?”
说罢,便又哼哼唧唧起来,起先几句还没转过弯儿,还带着西北的味道,颇不成调,后面倒是越来越顺,变成了南国的小调,间或还参杂着京韵长腔一类的奇怪东西。
“砧声住,蛩韵切,静寥寥门掩清秋夜。”酒徒趁着未散的酒意,也不羞耻自己的沙哑嗓子,拉着谢九好一通狂唱,最后竟渐渐有了感觉,调子终于落在了确实处,可惜却完全忘了南国的调子,就着长腔,半说半唱地将那京韵十三道大辙之中的乜斜辄一韵到底。
谢九静静地听着,心跳渐渐地乱了。
酒徒哼的这首曲,不记错的话,确是叫做《庆东原》。
——这曲子,乃是十五年前南楚探花在琼华宴上信手而作,结果却传唱天下的名篇。
便是在与南楚敌对的大秦,也有风雅之士将曲子改编成长安人最爱的调式,在秦楼楚馆中一度风传。
“秋心凤阙,秋愁雁堞,秋梦蝴蝶。十载故乡心,一夜邮亭月。”酒徒投入地唱着,使劲拉着谢九的胳膊,非要唱给他听。
“你喝多了。”谢九不耐地说道,仿佛丝毫没被这曲子引起思乡之情。
酒徒也许真的是喝多了,也许是也想念起他自己的故乡,也许仅只是瘾头上来了,全作充耳不闻,仍旧摇头晃脑地唱着——唱着:“十载故乡心……一夜邮亭月……咦?老谢,你这里咋跳那么快?”
酒徒忽然住了嗓子,把着谢九胳膊的爪子,对着他的臂弯脉搏处来回摸了又摸,在谢九反应过来之前,还顺着那搏动摸到了谢九胸口去,抓了两把,关切地说:
“欸,你是不是累着了?叫你回来时候悠着点儿别跑那么快,嘿,真是体弱,心跳这么厉害!”
谢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根一根地掰开酒徒扒拉着他的手指,握在手心狠狠地往他手背的方向撅了一下,只听“嗷”的一声,酒徒已经痛苦地抱着手蹲到了地上。
“我是被你气的!你这个混蛋!”谢九转身一脚把门踹上,一边落锁,一边颐指气使地叫那酒鬼去烧柴做饭。
看着那瞎子拄着拐,慢吞吞地走进柴房,谢九终于解脱似的靠住门板。
“吱呀”一声,大漠的风沙被挡在柴扉之后,只有沙尘的干燥仍然在打磨人的耐性。
刚才还被他踹了一脚的门板不离不弃地让他依靠着,使他不会狼狈地滑坐在地。
他看着那个欢快地忙碌在柴房与灶房之间的酒鬼,啐了一口,低下了头。
几缕额发跳脱出来,遮住他的眼。
谢九没有戴楚国士人最喜欢戴的发冠,而是像大多数秦人莽夫那般随性地用带子把头发束起来。
风吹了一天,那发带早就松了,夹着沙子的头发根根扎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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