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王……本王已经成婚了,儿子都到本王的膝盖高了。」齐柏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就被彻底抽空,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这些柴是不是很重?不如……我帮你送回去吧……哦,不要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草民明白,多谢王爷关怀,草民已不是昔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段易书微微弯了下身,看了眼地上的采花贼,淡然道:「想来王爷的公务也十分繁忙,草民不多打扰了。」
齐柏想说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只不过此情此景,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所以他只是低头静静退到一边,眼看着段易书从自己身边走过,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这才敢抬起头来,用痴迷的目光紧跟着对方不放。
第九章
段易书静静的走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他想回一回头,看一眼那个曾经为自己痴迷过却最终放手的男子,看一眼那个被百姓们奉若神明崇拜爱戴的少年元帅,但是他最终没有回头,不要问他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齐柏一直在看着自己,一直到转过了这条小路,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那道紧紧跟随自己的目光。
「痴儿痴儿,何苦还如此沉迷?你自己都知道,三生石上,并没有你和我的缘分。」段易书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语,刚刚他对齐柏撒了谎,齐柏也对他撒了谎,可是自己的谎言对方不知道,而对方的谎言自己却十分清楚,也许齐柏压根儿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关注着有关他的消息吧,即使这消息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
想到此处,一天的好心情不禁就有些酸涩,段易书使劲儿甩了甩头,却怎么也甩不掉今天这场偶遇带给他的冲击,不知为什么,心……好像有些微微的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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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正是秋高日爽的好天气,大片大片的田地里,农户们将稻谷和玉米杆子堆成小小的草垛,只等晒干了,就弄牛车拉回家去。
这时候的田野因为那些遗落在地上的玉米粒谷子粒豆荚等物,也成了田鼠,鸟儿和野鸡野兔的乐园,经常走十几步,就能看到受惊而走的兔子。
段易书自己也有两亩薄田,因为母亲这两日有些咳嗽,他便来田里采一种此地独有的叫做蓝花草的草药,回去剁碎了熬水喝,治咳嗽是极好的。
一望无垠的田野里,此时并没有人,劳累了一年的农户们都趁着这个时候在家歇农闲,所以只有段易书一个人,更显得孤单冷清。
好在那草药倒不十分难得,不到一个时辰,他便采了有小半筐,自家看了看,觉着这些草药差不多够喝七八天,何况母亲自己在家里,他也不说十分放心,因此转身就要回去。
就在此时,便听一阵「咯咯咯」的声音响起,段易书惊诧的回头望去,只见一只大野鸡在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草垛上扑棱着翅膀,却是怎么也飞不起来。
野鸡不同于家鸡,情急逃命的时候,低空飞翔个二三十步是没有问题的。段易书只奇怪这只大野鸡怎么忽然惊起,却又飞不起来。
「正好,或许可以捉了回去给母亲熬一锅鲜美的野鸡汤。」段易书笑着自言自语,一边就往那大野鸡走过去,谁料还未到近前,便听野鸡又是一阵「咯咯咯」的大叫声,接着他使劲儿一拍翅膀,下一刻,肥大的野鸡「扑棱棱」飞了起来,一直在二三十步之后才落地,「咯咯」欢叫着跑掉了。
先前不能飞,如今却忽然飞走,让段易书更加好奇,连忙来到那个草垛后面,四下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直到脚下传来异样的触感,他连忙挪开脚一看,这才发现松软的土里躺着一块翠绿的玉佩。
将玉佩捡起来,不用细看,段易书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齐柏的玉佩,据说是他母亲留下的,他与当今圣上一人一块,所以一直都佩戴在身上。
「原来如此。」
轻轻叹了口气,将玉佩重新放到地上,段易书心里明白:大概是齐柏终于知道了自己落脚的地方,今日跟着自己到田地里,就利用一个个小草垛隐藏着身形偷窥自己,不料走到这个草垛的时候,惊起了一只在草垛里歇息的野公鸡,他怕野公鸡泄露了自己的行藏,情急之下竟然抓住野鸡的脚爪,却不料野鸡扑棱着挣扎引起自己的贪心,反而往这边走过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那家伙只好放了野鸡仓惶逃走,却没想到玉佩在他和野鸡的挣扎下落进田里。
段易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玉佩放下,或许是因为既然齐柏做的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那自己还是装糊涂的好。
所以他假装平静的回到了家里。而随后赶到的齐柏看到隐藏在草垛下的玉佩,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双掌合十,这恶霸王爷平生第一次如此虔诚的感谢起满天神佛来。
从此之后,段易书家里的怪事便多起来,时不时便会有已经洗剥好了的野鸡和兔子自己落到院子里,隔几天院中又会多出一大捆柴禾。
他心里知道这都是齐柏做的,却也只做不知,反正那家伙骑射双绝,打几只猎物又不费劲,他既然愿意送来,炖给母亲吃了,倒省得自己花钱去买。
当日齐柏给他的金银在买了房舍田地之后,所余已经不多,再加上这对母子又好接济穷人,因此没过一年,金银也就散尽了。
这些年都是靠着两亩薄田和自家种的瓜菜度日,虽不拮据,却也是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这些野味在城里价钱很好,他素日除了母亲生病,从不舍得买来吃,如今既是齐柏有心,他便默默接受了。
有时候段易书也忍不住会反省,想着如今的自己怎么就变得如此无耻了呢?固然有母亲需要补养这个因素在,然而以前母亲也需补养,金文侯府给自己的帮助却都被他婉拒了。怎么如今齐柏的这些小动作他就能接受?
还是说:五年的岁月已经将那些恨淡化了许多,反而因为两人曾经的关系,让他看待齐柏,总比看到其他人略有些不同呢?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思,段易书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眼看着天气日渐寒冷起来,虽说临安四季温暖如春,然而那不过是个说法罢了,到冬天,也只是不下雪,比北方暖和一些而已,照样要多穿衣服,屋里要生炭火。
因为齐柏的暗中帮忙,所以段易书如今也不用打柴了,老太太身体不大好,他正好可以留在家中照看。这一日天刚刚亮,想起后院里梅花许是开了,不如折几枝来插瓶,母亲醒了看见,心中岂不欢喜?
因此看了一回灶火炉子,便披了厚衣服,先来到前院将院门开了,却不料正和齐柏撞了个满怀,这莽撞王爷手里扛着个袋子,正要往院墙里抛,冷不防听到开门声,看到段易书,不由得先是一愣,接着就尴尬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讪讪道:「你……你怎么起这么早?走路都不出声音的?」
「我穿的软鞋,又有风声,你自然没有听出来。」段易书淡淡道,目光瞥向他手中的大袋子,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你,王爷,这是干什么?」
「其实……真的没什么了……那个……那个边关无战事,儿郎们除了日常操练,闲得身上都快长毛了,这地方山高林密,猎物又多,所以我就让他们射猎些野味,送给穷人,今儿……今儿是我来送这家,并……并不知道……是你家。」
「是这样吗?」段易书微微一笑,明知齐柏在说谎,也不戳穿,只是轻声道:「那谢谢王爷,只不过日后不要送了。」
「哦……」
齐柏耷拉着脑袋,连辩解劝说的话都没力气说了,转身慢慢离开,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大狗。
段易书静静看着他的背影,那样的孤单寂寥,想到他都是一心为自己。自己这样说,似乎也太无情了些。因便又喊住齐柏道:「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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