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这才想起自己当日是撒了谎的,不由愣在当地,刚刚还是气势如虹,现如今却一下子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儿了。
吃过午饭,齐柏为了讨好未来的丈母娘,着实在王府库房中选了些最上等的礼物,吩咐人小心捧了,这才提心吊胆的和段易书往驿馆而来。
及至到了门口,段易书见他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下不忍,只好冷冷道:「你怕什么?我已经请了金文侯府的小侯爷来替你做说客,想来我母亲倒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你,这些年,我的情形,她老人家未必心里没数。」
齐柏听他这样一说,方觉心下稍安,不由得感动抱住段易书,也顾不上人多眼杂,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深情道:「还是我的亲亲爱人体谅我,竟预先请了金文小侯爷做说客,这可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呢……」不等说完,段易书早让他的动作气得不轻,拂袖就进了驿馆。
这里齐柏使劲儿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冠,才郑重走进去,只是老太太端坐正中,张智宇在对面掩子上陪坐着,段易书则垂首立在一边。他心下紧张,刚要拜倒,便听段老太太淡淡道:「这是谁啊?我眼睛不大好使,只是看着却也有些面善。」
「大娘,我是……」齐柏满脸都陪着谄媚笑意,刚要上前介绍自已,就见老太太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是了,我记起来了,你便是冷答应,哦,不对,现今该是皇贵妃了,你就是他的弟弟吧?当日倒是去过我家一回,还陪着我说了好些话呢。」
齐柏心里这个郁闷啊,暗道不都说人上了年纪,记忆力减退吗?怎么这老太太记性好成这样儿?我当初可只去过一回啊,而且她还说自己眼睛不好使,这是眼睛不好使吗?分明比晚上的猫头鹰还贼亮贼亮的。
肚子里腹诽着,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敢露出来。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段易书和张智宇,只见两人低头的继续低头,说话的则也低头喝起茶来了,他心知这一关终是要自己闯,因此把心一横,跪在地上道:「大娘,我不是什么冷贵妃的弟弟,我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明亲王齐柏。您……您打我吧。」
「哦?明亲王?当今圣上的弟弟?真是好显赫的身份啊。」却听段老太太冷哼一声,接着便道:「书儿,扶为娘起身,怎么敢让王爷拜见我这民妇,该当是我拜见王爷才对。」
「大娘,求您了,您就别折我的寿了。今儿我老实和您老人家说,当日是我禽兽不如,逼着易书做了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这里给您老请罪了,您要打要骂,都由着您,打死了我也无怨,只求您千万别怪罪易书,他都是被我逼着的,您要发火,千万冲着我来。」
段老太太也不坐下,脸上冷淡淡的带着笑,森声道:「是吗?都冲着你来?我老婆子哪里敢哦?您可是明亲王,当今皇上的弟弟,这若是打出个好歹来,我只怕是要被千刀万剐了。」
齐柏诚恳道:大娘,没事儿,您打吧,就是把我打死了,我给我哥写封信,他说不出别的。」说着四下里转头寻找着,最后回头对齐鹏道:「大娘这里没有趁手的工具,你去拿几条藤鞭来。」
「娘。」段易书一看老太太都没阻止,这显然是来真格的。
连忙走到齐柏身边跪下,沉声道:「娘,是孩儿不孝,责任也不是都在齐柏身上。孩儿若对他无意,当日在皇宫中,也不会费尽周折求他醒来康复。他好了还没两天,便急着上门给娘请罪,只怕娘您要动手,真能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您别听他说皇上不会怪罪……」
段易书不等说完,便听齐柏断然道:「易书,我哥那里我说了箅。大娘这顿打,本就是我欠你们的。当日做下禽兽之事的是我,害你之后远离京域,过了五年流离失所的日子,若不挨这顿打,我心中也着实过不去。」
「不会用成语你就别用。」段易书又是急又是气,小声调斥道:「什么流离失所?离了京城我们就去了锥安乡下,在那里定居,日子也安逸。这怎么是流离失所呢?你怕我娘不恼是不是?」
齐柏看着爱人气急败坏的面容,不由得「嘿嘿嘿」笑了起来,满足道:「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我今日便是被大娘打死了,也没怨言了。」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欺负我人老听不见是吗?」忽听段老太太冷声说了一旬,齐柏连忙回过头,挺直了胸膛道:「没什么,大娘您动手吧,这都是我们军队里用来处罚下属的藤鞭,大娘,您狠狠的来揍我吧。」
齐鹏心里打着哆嗦将放藤鞭的盘子递给段老太太,心想娶个媳妇儿容易吗?瞅瞅我这个主子,堂堂王爷啊,还要挨顿打才行,主子啊主子,你怎么就这么笨?也不知道偷点工减点料呢?这几鞭子下去,非见血不可啊。
却见段老太太并不伸手接那鞭子,而是坐下来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婆子不打你,明亲王少年参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功在社稷,可以说,你是国家的柱石,因为你,边疆百姓才可以免受战火和鞑子的荼毒,想一想,你今年虽然只有二十岁,却已经救了不下数十万人的性命吧?这样有大功德在身的人,我若下手,是要有罪孽的,只是明亲王爷……」
「大娘,叫我齐柏就好,要是……要是您老不嫌弃我,叫我柏儿也成。」齐柏听老太太把自己夸得这样好,简直都受宠若惊了,不等老太太说完,便涎着脸凑上去套近乎,那副谄媚模样让一旁的金文小侯爷也忍不住笑出来。
段易书瞪了张智宇一眼,心想啊呸,你还知道笑啊?我请你来是做说客,不是让你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喝茶水的啊。
大概是接收到了段易书的怨念,张智宇终于放下茶水,轻咳一声,方向段老太太陪笑道:「老夫人,您果然是明白人,摊上别人,在这样盛怒的时候儿,是万万说不出这样一番话的,也不枉了王爷在边关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叫我看,不管过去有多少不愉快,总算如今他们也是有情人了。这经历了种种磨折,总不能让他们在老夫人这里折戟沉沙不是?何况这是圣上亲自赐婚,俗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他说到这里,见老夫人神色不动,知道她其实已经是在心里认可了段易书和齐柏的事,就如段易书所说,老太太虽然从不问他的事,却不可能毫不知情,很有可能所有事情都装在老太太心里,只是不想说出来,让儿子更加难堪而已。
一番话说完,齐柏和段易书也都忙点头跗和,又听张智宇笑道:「何况王爷实在狡诈,老夫人万不可上了他的当。想那军中藤鞭虽然厉害,然老夫人如何能挥得动?他又在战场上练出了粗皮厚肉,老夫人打他,那真是和蚊子咬一口没什么分别。」
「我……我可没有这样想,大娘若不信,我让侍卫们来打……」齐柏急了,高声分辩着,不等说完,就被段易书轻轻踢了一脚,于是这家伙就立刻不吭声了。
「照小侯爷所说,难道老身这就该祝福他们小俩口了?」段老太太冷哼一声,其实却是没什么气了,这五年她早已经看出,想要让儿子娶妻,那是千难万难,他既然喜欢齐柏,倒不如让就让他们在一起,日后收养几个孩子,继承段家的香火也就是了。
「当然不止于此,叫我说,老太太该当搬到王府,亲自监视王爷,看他可有没有给易书气受,若是他敢放肆,您老就以亲家身份亲上金銮殿,让皇上给您老一个说法,这样您老晚年有靠,又不至于让易书为难,还可以看着王爷,让他养成疼宠妻子的习惯,岂不是一举三得?」
段易书和齐柏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张智宇,心说天啊,真想不到,原来这世上是真有能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的舌灿莲花,明明……明明就是该负荆请罪的事情,怎么就让他变成了一举三得呢?
段老太太也忍不住笑了,点头道:「小侯爷言之有理,您这张嘴可真比我那笨女婿和笨儿子伶俐多了,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等等,娘,您刚才说什么?」齐柏还傻傻的想着这就是丈母娘同意把易书嫁给我了?倒是段易书听到了重点,连忙追问。
「怎么?难道因为他是明亲王爷,我就不能说他是笨女婿吗?」段老太太将龙头拐杖一顿,貌似威严的冷哼一声。
「能,自然能,大娘您要喜欢,可以天天这样叫我,我……我欢喜荣幸得很……」齐柏这一次总算是听清楚了,不由得欣喜若狂,抓着段易书的肩膀激动道:「易书,大娘答应了,大娘答应把你给我了……天啊……怎么办?我……我心里畅快死了……哈哈……哈哈哈……」
美得冒泡的大笑声传出屋子,在晴朗的天空上回荡不休。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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