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么,我们睡吧。”凤十六将褪下的衣服重新穿回夏绝衣身上,替他裹紧。
“不来么?”夏绝衣恍惚中问道。
尽管那处仍然坚硬灼热,凤十六却温柔道:“怎么,急不可待了?时间有一生一世那么长呢,做什么来不及?你便从今日朝睡到明日暮,也不会有人来扰你。”
“乖,睡吧。我在呢。”凤十六轻声哄夏绝衣入睡。
凤十六在夏绝衣睡梦里轻吟: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夏绝衣被苏袂刺伤那一回,同他说着话便睡过去。
夏绝衣在九华山替苏袂疗伤那一回,轻易便能睡过去。
夏绝衣为救走火入魔的苏袂伤重几死,也是十分爱睡觉的。
夏绝衣被凤十六从正道手中救出来数死数生,也是醒时少困时多。
细想来,竟不是他嗜睡,却是受了伤体力难济,自然是要困觉的。
而夏绝衣同凤十六在一起,却是受了这么多次伤,焉能让凤十六不恨自己无能,凤十六又怎能不心痛!
凤十六牵起夏绝衣的手腕,原本不愈的外伤此时已然看不出痕迹。原来他对阿衣还是不了解,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的打算,不知道他现在身体究竟是怎样的。
“你怎么又这样爱睡觉?你一嗜睡,我心便不安。我不在这阵,你又吃了多少苦头?”凤十六细细描画夏绝衣的眉眼,不禁疑问,这样惹人怜爱的家伙怎么偏偏有那么多人要来伤害他?
“你醒了还这么挂拉这个小畜生?”红衣女人抬步走近,瞧见的就是凤十六痴痴望着夏绝衣的样子,“小畜生对你见死不救,你倒是痴情。只是,这时任你海枯石烂,总有一日即便不江河倒转,沧海桑田之后,你便要后悔如此痴心痴情了。感情最最禁不得时间。”女人有些感慨,声音变得极低。
凤十六并不理会她的慨叹,只是问道:“他究竟怎么了?”
女人闻言似是笑了一下,之后便略带笑意道:“他怎么了?你问我我怎能知道?你不会用眼看么?他不是好好的么?”顿了一顿她又道,“铁棠谷里人人惧他,要武功有武功,要手段有手段,若是要美人也不缺美人。他究竟好不好,需要旁人来担心么?他的父母亲人都来不来问,怎么你一个旁的人来问?”
“这就是命,天给他的。这便是坏人姻缘的恶果!这是他娘应得的报应!若不是江无寻那时可怜他,他哪里能从尸地活着出来?可结果呢,江无寻最终为他所杀!而你,竟还来爱这无情的畜生!没有江无寻,他哪还能活?他娘来横刀夺爱,生下这孽种,可就是造孽来的!”女人的眼神变得恶毒冷厉,“本就该让他一世孤独,母债子还,对,他爹更不是个东西!既然他的爹娘造了孽,这孽债他不偿,谁来偿?”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么?你还来爱这样千人踏万人踩的畜生!”女人的声调里有疯狂的快意,仿佛要把所有不甘都倾泻而出,“刑谷本有刑主,本有三十六掌邢人,更有刑使百余人,囚有犯人八百,个个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头枭雄!你看他现在风光无限,那时他在刑谷是我的试药人,连畜生也不如!”
“你现在是不是为他容颜所惑,以为他出尘绝世。哼,他小时容颜也是这般妍丽,无人能出其右。刑谷中人,大都是男人,大都脾性古怪。他长得酷似他爹,这伙人武功盖世,要么被温情设计捉来,要么落败于温情。你当他们那么容易服气么?温情那时恨他娘生出这么个孽种,抛其于尸地,竟不屑亲手杀他。”
“谷中无人教诲他武功,他于其中人人可欺!你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口不能言,目不识丁,可他偏偏知道自荐枕席,偏偏知道以色惑人,兼而从我这里熬出了一身坚韧的经脉。你可知嫁衣神功?他竟弄了来。哈哈,一个讷讷不能言不识字的小儿,将刑谷玩弄于股掌,哈哈哈……”女人笑不能停,道,“你可知上任刑主怎么死了。是死在他身上的!一声惨叫过后,众人冲进去看,那人已是枯尸一具,牢牢贴在他身上!”
“之后便是血洗刑谷,雷霆震慑铁棠谷。人都道他武功一夕而成,却只有我知道,这孽种是多么腌臜!”女人最终总结道。
凤十六一字一句地听着,脸上并没有表情,直到夏衍熙说完,他才道:“说完了?”
女人听到他口吻如此平淡,似是浑不在意,不由一愣。
他在夏绝衣耳畔喃喃一阵,才对夏衍熙道,“你说的不错,报应不爽。该有一个我来疼他,这便是他的报应。过去是我无知无能,你们也无知么?父辈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到他?你被人抛弃心里不爽为何要牵扯到他?江无寻英雄迟暮,爱累了,心死了,一心求死,你为何要怪他?”
“你们灭绝人性做下的,最终所得是自食恶果。他要是不不择手段往上爬,还要干巴巴等着任你们欺凌么?他这身戾气令旁人不安,那他深夜就能安眠么?这戾气不是拜你们所赐么?他说他不懂与人相处之道只知畜生自处之道,他说无情无心不肯来爱我,试问哪个无情无心的人还在意他给不了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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