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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花生,给我梳头。’刚从暖和的被窝儿里出来,浅月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她冷,身上就穿了这么几件儿单薄的衣衫,冷风一吹,就跟站冰洞里似的。

‘少爷,您怎的就这么出来了?平日的换洗衣裳可都在您房间的柜子里,还有啊,您不先把衣裳穿好,万一染上风寒可怎么办?’

‘哪那么容易就感染风寒?不是那屋儿还有我的衣裳吗?去,咱们到那屋儿梳头。’浅月指了指靠右边儿的房间,她记得清楚,那个房间里尽是她以前不喜欢穿的锦衫。上面不但没有花纹儿,反而朴素的很,一点儿都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可那屋儿的衣裳少爷不是说不喜欢吗?’

‘能穿就成,无所谓喜欢不喜欢。’要是再纠结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她怕真得冻出感冒。先花生一步走进房间,浅月让他在外头等着,待自个儿把衣裳换好,这才开门让他进来给自己梳头。

‘花生,爹在府里吗?’梳着头,浅月的思绪又飘回昨晚的某个场景,她垂眸看着映在铜镜里的自己,那张清秀的脸上早已失了往日对所有事的兴致。从前,只要她坐在铜镜前,就会不断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做鬼脸,或者满脸期待的和花生谈论着厨房会做什么好吃的;现在,她像是突然得了厌食

症似的,即使桌子上摆着她最喜欢吃的菜,都没有提筷碰它的劲头儿。好像,镜子里的自己变了,现实里的自己也变了。

‘老爷早朝去了,约摸着得中午才能回来。’

‘是吗?我都不知道呢!’浅月无精打采的说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从成为少主开始,她只想着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花府公子。可是现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快乐总是时隐时现。有时候会特别开心,有时候又会像现在这样,淡淡的寻不到任何该有的表情。

‘少爷,您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吧,我觉着挺好的。’浅月摸了摸被花生梳理整齐的头发,木讷的走出房间,望着院儿里失去生机的花草发出叹息:‘快冬天了,该凋谢的都凋谢了。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唉,也只会做这些无聊透顶的事情了。’

‘少爷,您...’花生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便有一位穿着蟒袍的公公走进院子,看见浅月和花生正站在屋门外头,习惯性的轻挥拂尘,对浅月道:‘这位就是驸马爷吧,圣上口谕,召您入宫见驾。’

‘入宫?现在吗?那我叫公主起床。’

‘哎哎哎,驸马爷不必唤公主起床。’见浅月转身,穿着蟒袍的公公赶紧拦住她,道:‘圣上口谕,只传驸马爷一人入宫。’

‘我自己?’浅月本就对皇上有所忌惮,现在要她一个人进宫面圣,不免心中紧张。她犹豫着瞧了眼花生,想着是圣上的口谕,即便千般不愿也不可以拒绝,只好轻轻点头,说:‘那,那就请公公带路。花生,若是公主醒了,就让下人准备她一个人的早饭吧,我走了。’

**************************************

第一次没有她人陪着入宫,浅月的心情不由得忐忑不安。若是要见的只是个平民百姓,亦或高官侯爵,她倒不会太过胆怯。只因为对方是当今圣上,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人生死的九五至尊;更因为他是那些前朝臣子口中的弑帝夺位的逆贼,若是不小心被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想必遭殃的不只是她一人。

只是,随着视线里的殿宇不断变换,浅月不禁察觉出些许不妥。她不是没去过流云殿,也不是没进过上书房,怎么这路越走越不对劲儿呢?好像,书里头对皇宫的殿宇位置有过详细的记载,皇帝的寝宫和处理朝政的大殿都在正位,越往里面,除了皇后的寝宫

,便是后宫妃嫔所住的地方。而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早已经过了坤宁宫。‘公公,咱们这是去哪儿?’

‘驸马爷莫急,就在前头儿。’穿着蟒袍的公公所答非所问,似是并不想告诉浅月她们真正要去的地方。

‘不是说皇上召见吗?为什么...’浅月的话还没说完,公公已经站在一座宫殿门口,笑容可掬的指着并无奴才看守的殿门,道:‘驸马爷,请吧。’

‘这...’浅月犹豫的站在大门紧闭的殿外,她觉得现在这样的气氛很诡异。刚才路过那么多宫殿,外头均有奴才宫女候在外头,可面前的...

‘驸马爷,赶紧请吧!’公公催促,却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带浅月进门儿的意思,亦不打算跟她进去。

‘哦。’郁闷的应了一声,浅月带着满脑子问号儿推门走了进去。前脚刚踏进殿内,殿门立刻被外头的公公关上,搞的她格外紧张。没有人,即使浅月在外殿寻了一圈儿,仍旧见不到半个人影儿。哪怕是伺候主子的宫女太监,都不曾看见。

‘喂,有人吗?没人的话,我就回去了。’浅月绕着摆放整齐的椅子转了一圈儿,确定不会有人回应,干脆坐到椅子上歇息一会儿,嘴里喃喃念叨着:‘搞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咯咯,驸马爷来的真早呢!’一个柔媚至极的声音传来,身着半透明纱裙的俪妃自内殿款款而来。她轻轻扭摆着柔软的腰肢,半敞的衣襟隐约露出丰盈的胸房。她的眉眼含笑,莲步婀娜,带着一股子妖娆凑近浅月,周身散发出让人着迷的香气:‘驸马,你来的太早,奴家都来不及梳妆打扮呢!’奴家,这个词本不该出自一个宠妃之口。只是她说了,甚至是说给身为驸马的浅月,其中意味,不免暧昧。

来不及梳妆打扮?瞧这满脸的胭脂味儿,想必是浓妆艳抹了吧!浅月在心里冲她翻了个白眼儿,又不想她离自己太近,赶紧起身和俪妃拉开距离,看在对方眼中倒是少见的正人君子。毕竟,普天之下还没有哪个男子不愿和俪妃亲近,哪怕她已为皇上的宠妃,仍旧是那些男子们魂牵梦绕的尤物。如今这里只有她们二人,浅月非但没有趁机揽美入怀,反而主动拉开距离,咯咯...究竟是太呆,还是太过正经呢?

‘驸马似乎很怕奴家?怎的一见奴家来了,离的那么远呢?’

‘没有,我没有怕你。不是说皇上传召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如果皇

上临时有事儿,那我先回去了。’让她在这里跟一个时不时冲她抛媚眼儿的妖精独处,她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暴露了性别身份。

‘驸马何必急着回去呢?奴家一个人可要闷坏了呢!驸马好容易得以进宫,不如陪奴家喝上一杯如何?’说话间,俪妃已经端着两杯清酒挡在了浅月的面前,她稍微挺起胸房,将其中一杯清酒递向浅月:‘这酒啊,可是少有的雪陈酿,除了驸马,奴家还不曾与别人喝过此酒呢!’

‘我,我不会喝酒。’摇摇头,浅月轻轻将酒推了回去,像她这种一杯醉,喝了酒只会沦为刀俎鱼肉。为避免不必要的祸事发生,还是不要喝的好呢!

‘驸马何必谦虚?那日在大殿之上,你明明是喝酒的。’俪妃悄无声息的跨前一步,将身子若有若无的靠向浅月,主动把酒送到浅月的唇边儿,媚声道:‘犹记得驸马即兴所作的诗,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实在令奴家喜欢的很。驸马文采绝佳,当是世间女子所倾慕的。如今奴家亦钦佩驸马的才学,这杯酒,便是奴家诚心以敬,驸马若是不喝,实在驳了奴家的一番心意呢!’

‘不了不了,我是真的不会喝酒,真的。’浅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双手再次轻推送到嘴边儿的酒杯。然而不知是浅月推得太用力还是俪妃的无心之失,总之,在浅月将酒杯往俪妃那边儿推的时候,俪妃的双手一松,手里的两杯酒分别洒在了她们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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