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双手再次跪下,阿婆一手扶额一手抚胸,口中念叨开启法阵的咒语,心中默想祈愿之事。尚未凝结的血自主在额上勾画,法阵是相同的,只是地上的纹路在阿婆额上全部留白,地上的空白成了阿婆的图案。远远望去,象一条镂空金色丝带被系在额间,高贵而不庸俗。
阿婆一遍遍地向上主诉说祈愿,从晨光熹微到薄暮暝暝……
阳乌西归,一天的劳作结束,村里的人纷纷聚到祭坛旁,盘腿坐下,与阿婆朝同一个方向。没有梳洗,一身泥泞的村人用最简单的方法帮助阿婆,献出信仰。
他们不知阿婆是在祭祀些什么,每年总有那么几次的祭祀,这次显然不是属于其中之一。村人隐约明白,这与泊苏和泊夏有关。之前阿婆召见他们,不能出村他们出了,还去了村里的禁地。再加上泊苏母亲的言语,阿婆这次应该与他两有关。
风吹麦涌,田间偶尔跑过几只田鼠,几只贪吃的狗在后边追着。
炊烟袅袅,茅草屋中飘出阵阵饭香,不懂事的孩童咬着唇边的手指。
信庭踱步,阡陌间数只母鸡交颈,浅塘鱼游鹤鸭戏水。
……
天清云静,夕阳烧红了晚霞,小村笼罩在祥和的气氛之下。
绿腰舞,柳依依,思绪剪不断。苏母三日前心如刀绞,待她紧赶慢赶赶到阿婆家,“彻”上才浮现泊苏的相貌,结果碎成数瓣。阿婆没有责怪,叹息般的摇了摇头“注定如此,罢了。”这日以后,苏母再也没有心痛过,而今阿婆的祭祀让她担忧的心彻底放下。苏,我儿,你一定好好的……
“砰!”重物碰撞的声音,瓜果从祭坛上滚落,砸在最前的泊大牛身上。
怎么回事,村人不解。
“阿婆?阿婆!”泊大牛小心问道,瓜果砸到他瞬间,他心中闪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担心阿婆。
“阿婆,你没事吧?”村人也担心。
“没事吧,阿婆?”
……
“阿婆,你回个话啊。阿婆!阿婆!”叫了好几声,祭坛上的阿婆都没有回应,村人犹豫,该不该去看看?
祭坛边一片混乱,泊大牛咬牙,冲上祭坛。
作者有话要说: 阳乌,即三足金乌,居于日中,有三足。
☆、05 归程
泊大牛冲上祭坛,阿婆扑倒在小几上,玄黑小几血蝶栖。鲜血从口鼻中涌出,金色流苏缠绕,金红散漫满地,这阵法毁了吧。没做多想,泊大牛想抱起阿婆,又怕令她再次受伤,小心俯下身子,听见阿婆喃喃自语:“错了,迟了……苏,泊苏……终究……”便没了气息。
村人大坳,阿婆就这样去了,没有留恋,不,是来不及留恋,不甘的闭上双眼。鹤发童颜留不住青丝,通天法力同样留不住生命……
他们把阿婆葬在村东边的小丘上,说这样阿婆便可在太阳升起之时看他们劳作,夕阳落下之后歇息,每天抬起头看太阳石仿佛也就能感受到阿婆温暖的目光。
阿婆睡了,厚土掩埋棺椁,“阿婆你会凉不?”村人不知。只道将土堆高,盖得厚了,也就不冷了。死亡盗走欢乐,忧虑笼罩,村里一片愁云惨淡,麦田黄了,不是麦子熟了,而是渐渐枯死的黄……
天还是天,地也还是地,一切都和过去一样,一切又似乎不同了。
黑色的不是沃土,弥漫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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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苏”仰头望了望黑塔,朝村里走去。
“滚!这里不欢迎你。”沿着记忆回村,百里无生机,草木枯黄。
路没错,只是景色和记忆中的有些差池。
离了黑塔,缓步沿小路前行,渺小的身影如蝼蚁淹没在漫天黄沙之中。进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泊苏”望见隐隐有小村的影子。
木质栅栏柔弱地将小村合抱,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想来这便是小村抵御外敌的最后防线了。
栅栏上有惨白灯笼悬挂着,无风,不见烛影一丝晃动。村门紧闭,村外亦不见一人,“泊苏独自开门进村。许久未曾动用的木门发出吱吱的声响,抗议移动的命令,可惜身不由己,只能哀嚎。
没有相迎,赤红着眼,肆意辱骂,每个人都是,每个人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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