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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亲手为赮儿将那黄袍加身，无法亲眼看他踏上那堂阶、坐镇王座，还是令自己有那么一点遗憾。

亡船已行至酆都之口，铺开的冥途是条没有回头的路，龙戬知道，当他的双脚步入其中，就是与赮儿阴阳两隔、天人永别，船身在肆虐的狂浪里发出迸裂的悲鸣，剥落的残片一点一点支解整条小舟，海中央的漩涡卷走所有落进其口的生灵死物，龙戬明白自己也即将葬送在这片冰冷黑暗。

〝…赮儿…为师此生实在对不住汝，无能护全汝到最后。……原谅为师，汝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来世……〞

如果有来世，他愿为徒，侄为师，让他用下一辈子守护自己最珍爱的人事物。

最后一片支撑船身的破片败毁，无情的暗潮吞没了一切，沉落的人影再也没有浮出，下坠再下坠，只有包围在全身的寒凛无比清晰，好似世上的一切都会被这股寒意冰冻，连记忆都被一并冻结，好冷…好冷……

「…好…好冷……」

梦呓语着，紧闭双眼的赮毕钵罗周身微微颤抖，直到一双纤细的手应声要为他盖上一层薄薄的衣袍，他才茫茫恢复意识。聚焦眼前视线，赮毕钵罗终于看清楚眼前者：

「原来是汝，素还真。」

「几个时辰前汝来到琉璃仙境向素某寻求前往妖市之法，怎知素某话才说了一半便见汝昏迷而去，所幸汝脉象正常，素某便让齐天变将汝暂移至这柳树下，等待汝转醒再问汝原由。」

为他披上绣着紫荷的绢袍，素还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坐在赮毕钵罗的身侧。

理清思绪，赮毕钵罗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吾梦到了一个人，一个令吾熟悉又陌生的人。他耗尽一生去守护一个与吾相貌形似的人，更收他为徒，但是，吾不明白吾为何会有这样的梦？……」

可他又好像在梦中明白了什么，却也不是十分确定那个梦中的孩子究竟是自己，还只是另一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

「古人尝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所见半实半虚，端看作梦者如何理解。虽不知汝梦中所见为何，但素某认为，与其坐以思其中真伪，不如行而寻它之来由，相信只要汝寻得此梦根源，梦中的实与幻，汝自然能够得到解答。」

睿智如素还真，在听到赮毕钵罗的一句话后，他便猜出其所作之梦的内容，但素还真亦知这一事万万急不得，即便他早在落入海中被深海主宰所救时，便已听深海主宰娓娓道来，要这样一对师徒唐突相认并非良策。

曾经太过浓烈的情感需要时间去化消，高筑的心防也需要时间来冲淡，不如就让他们用摸索和寻觅，找回最初守护彼此的那颗炽热之心，机缘来到时，一切遗憾终将得到圆满。

望着赮毕钵罗告辞远行的背影，素还真多多少少能够体会，深海主宰心中的矛盾纠结。深海主宰所言无错，赮毕钵罗确实是个坚强的孩子，不论世局如何纷乱、善恶如何消长，他始终走在自己坚守的道路上。

「这样难得的孩子世上已经不多，如果引导得当将能成为武林正道的一大力量。深海主宰呀！素某不得不钦羡汝能得这样一个徒弟，素某穷其一生找寻足以接吾衣钵之徒无果，看来上天对汝还是比对素某好了许多倍呢！……」

轻抿薄唇一笑，清香白莲洒脱甩弄手中雪白拂尘，扬起一池莲香盈袖，回过身，遗留下传世的诗号，久久萦绕在整个翠环山：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 脑中真书藏万贯，掌握文武半边天。……」

(蚁裳顾命X赮儿 BL短文~【青鸟归兮盼无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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