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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傅采，他竟然……已经是归阳派的掌门？

“并非我执意要帮他们。”傅采眉头紧促，一点也没有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师父刚刚仙逝，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委实太快，我只是一时心中有些乱罢了。”

一阵强风吹过，雪白的灯笼在风中肆意翻飞，如同飘雪的白衣。长风卷起地上零乱的碎纸，一圈一圈地浮动，向是要飞向阴霾而惨淡的天空。

原来修道之人与凡人的不同，除了活得久一点，竟然无甚差别。

六道众生，皆归尘土。

那死老道已经死了。可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一般开心。

也许有些事情，只有生死才可以教会。

一阵失神使他感到莫名其妙地恍惚。一个不小心，暴露了气息。谈话的两人立刻停止了脚步，戒备地看向他的方向。

“……是扬欢吗？出来吧。”萧寒习惯性地拿出折扇，却并没有展开，而是用扇柄敲打手心，他平时素喜着耀眼的红衣，如火如荼；看惯了，竟然觉得除了那奔腾热烈的色泽，再无一种色彩可以点缀他的神采。

沈扬欢轻叹了一声，飞身跃到他们面前，头发上还粘着几片碎叶。

萧寒反感地皱了皱眉，却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沈扬欢直接无视掉。他上前拉住傅采，也不管周围路过的弟子如何侧目相向：“双宸近来受青莲的影响越来越严重，那人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心态。而且……说不定还影响到了他的身体。”

傅采虽然内心依然沉重，但他还是舒展了眉头，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师父在仙逝之前就已经料到了。”

“师父？！”那个死老道？傅采竟然是回去请教的他？

萧寒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寒了一张脸转向别处，不去看他们。

“是啊……”傅采摇了摇头，似有无尽的感慨，然而却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本来也该去找你了，离那个时候，也不远了。”

“扬欢，青莲便是百年前，那个被贬谪的瑶池司礼。”

然后不出意外地，他听到沈扬欢倒吸了一口冷气：“南斗孤辰星君？”

“你也知道南斗孤辰星君？”白虹见多识广，倒是真有可能告诉过他这件事。只是在人间典籍的记载里，孤辰星的名字并不是截教的青莲，而是善使化血刀的余化，一气仙的亲传弟子。

“天煞孤星……被贬下凡的瑶池司礼？！”

“是的。白师姐当初是怎么告诉你他的事情的，你还是记得吧。”

“

……”沈扬欢抿了抿唇，上齿紧紧咬住下唇，眉峰耸动，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他怎么没有想过……那青莲，本该就是莲花化身而成……

见沈扬欢面色顿时褪去血色，一双凤目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傅采也有些心疼。想来也觉得可笑，自己也算是他的长辈，却总想在他身上找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他们总是不像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永远也不会颤抖。除了那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他的眼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人。

如果是他的话，听到这个消息……大概会一意孤行。

而沈扬欢，终究有着那个人的一半血脉。

“……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如他意料的一般，沈扬欢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这般答案。

旁边的萧寒淡淡地说：“掌门师兄，我就说过了，告诉了他，不但没用，恐怕他还会——”

傅采挥手打住了他的话，细看这青衣人的侧脸。几个月没见，他似乎变了不少。虽然长发依然不羁地散着，只是松松挽了起来，用一支男子惯使的象牙簪子簪起，一身青衣扬风而舞，从前看来是清逸而天成，现在却多了一分浮躁，又亦正亦邪；以前的他总是一身浩然清气，虽然满手沾了鲜血，他的眸子里却总是清朗一片，幽深而并不浑浊。而现在，他眉梢带煞，本来就隐隐显得妖惑的凤眼更是带了几分邪气，眼底却是真真切切的情意，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都说尘世百年，一朝误落尘网，一去经年。无论你是人是鬼，是妖是仙，一朝落网，都在劫难逃。因为红尘里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善良，太多的邪恶；太多的知足，太多的贪婪；太多的无情，太多的痴情；太多的相聚，太多的分离……神性和兽性的组合，便是人。叹嗔九字，手书风雅。蟾宫里又有多少云舞霓裳的仙子，望着人间繁华的洛阳盛景，忘返流连。为了多看一眼人间的过客，甘愿谪离九重天阙，倾尽终生的所有来换取刹那阴阳的交错，可叹这分别后迷离的泪眼，却看不透世间的情长。

这才短短几个月而已，他的眉眼里已经是红尘。

是为了青莲仙人的转世。

“……可是你跟着他，不止是会死这么简单。”傅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却意外干渴，说着连自己都不会被劝说的话。

沈扬欢定定地望着他：“师叔，请传授我解救他的方法。”

“他疼痛的部位，是从后颈一直延伸到腰间吧？”其实傅采有些想笑。他第一次叫自己师叔，竟然是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是的。”沈扬欢点点头，没有表示惊讶，看来傅采果然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