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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他豪情万丈，指点天下，仿佛六界也不过如此。没人能束缚得住他。

自己虽然伤心，却也信了他。决定一生一世地守在他身边。他这般孤傲的人，注定自由自在地逍遥于天地之间。

后来，他遇上了那个让他动心的女子。他不会忘了当日他从归阳派回来之后，是如何与他描述的。他说那个女人，本事挺大，有些脾气。长得嘛，还算看得过去。就这样也能成为归阳派的入室弟子？

但是他注意到了。虽然言辞夹着不屑，但是他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向往。

又过了不久，他告诉自己，他爱上了她。

为什么她和他相遇不过数月，而自己和他相伴了百年，最终，他却会爱上那个人类的道士？

后来，经过很很多事以后，他终于明白了，他败给了那个可恨的女人。

再后来，他为了保护那个女人，被那女人的师姐打败。将毕生的修为渡给了孩子后，便也身亡。

他记得他问过的问题，却忘记了怎么回答。

“您真是像极了您的父亲。”柏琴望着他，微微有些失神。

沈扬欢微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真是抱歉……之前对您这般无礼。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去见妖界的主人。”

“师门有事。扬欢他暂时回去了。”放下杂乱的思绪，李双宸还是那个镇坐主营的殿下，“而且我们不能总是依赖他的法术。”

“我们没怎么靠他的法术吧。”杨文卿最大的特点就是口无遮拦。好在李双宸还算开明，不会动不动就砍人。杨文卿望了望天，想起那个俊逸的男子。当真是应了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只是他和殿下的关系，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点…

…不正常。

姚定说：“柳州，韩州和青州。这三场战役是我们的成败的关键。无一不是倚靠了他的法术。”

“也是。想当初，我还以为什么贪狼妄动，破军移位，紫薇黯淡，萤惑耀红是骗人的。天象和世局毫无关系。没想到，沈军师竟然能从天象中看出敌人的弱势？”

“看来五行之术真的很厉害。沈军师这样一个修行高深的方士，是怎么会来帮我们……”刚说到这里，他就闭上了嘴，与杨文卿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读出了对方眼里的内容。

“行了。”李双宸打断。他本来心里就乱得很，而身边的人还在这里谈论那个让自己混乱的根源，“青州一役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松很多。既然这样，我们暂且休整几日，以免将士们绷得太紧。”

其实他是想等等沈扬欢。

“那个，殿下。”杨文卿抽搐了半晌，仔细望了望殿下的脸色。虽然殿下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即使激动，都说不定是他装出来的。所以看殿下的脸色，还真不知道他的心情。

不过杨文卿斗胆推测，走了情人，心里一定不高兴。所以他分外战战兢兢。

“……有话直说吧。你怎么了？”李双宸放软了口气，柔和地看着杨文卿。内心不由得震惊地自我反思：难道今日因为沈扬欢的事情，我已经如此失态，让人看得出我心情不佳了？

殿下反常的语气让杨文卿更加战战兢兢了。天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见他吞了吞口水，呢喏道：“我想进城看看……”

李双宸皱了皱眉。因为杨文卿吐字不清，导致他没听太清楚。

“再说一遍。”语气淡淡的。到了杨文卿的耳朵里，简直是波涛汹涌。仿佛自己是一叶扁舟，在风雨如晦，波涛万顷的东海中颠簸着……

“我……我想……进城……看看………………”

“嗯，两日之内回来便可。”

“殿下？！多谢殿下！！”

“无妨。”

“那我代我娘子和我的孩子一同谢过殿下了！”

“娘子？”李双宸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内心一阵的欢喜。没想到顾珍儿竟然在青州城。不过那句“我的孩子”，着实是让他内心五味陈杂，说不上个什么味道。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喜欢鹅黄色的小丫头，不仅为人妻，竟然已经成了母亲。

当挚爱的人忽然离去的时候，人总是分外的脆弱。即使是李双宸，表面上再波澜不惊，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杨文卿的话忽然提醒了他。

他依然爱着她，无可非议。她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能取代。即使是沈扬欢，也不行。然而无可取代并不意味着挚爱。他对她的爱，不

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是亲情大过了爱情。后来，渐渐的，得不到的爱意，已经全部转化成了怜惜的亲情。如今想起那段年少的岁月。她不曾离去，他不曾放弃。

她嫁给尚书之子后，他还是在宫里。当时他就发誓，一定要夺取江山，登上皇位，再从那个什么尚书之子的手里把她抢过来，让她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然而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在不经意间，一点一滴的日子。被那个半人半妖的男子，全部都打乱了。

他如同一砚乌墨。完完全全倾倒入自己的心里，不知不觉中占据了自己的心，再也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