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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沈刺心转过身，目光对上沈扬欢，立刻由刚才的春日变成了寒冰，“虽然让他成为妖界之主是你的心愿，但是若过不了我这一关，也是白搭。”

“那还请沈刺心大人出招。”沈扬欢决定不想妖界八将和沈桀沈傲甚至还有自己的母亲、师父和傅采萧寒

之间那可能极为复杂得能编成故事在酒肆里被大肆宣讲个三天三夜的关系，把注意力集中在沈刺心身上。

“少主，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

“请讲。”

“六十年前，以归阳派为首的人间那些个修仙门派，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方法，竟然破除了妖界入口处的毒瘴，一举杀了进来。”说完她有些心疼地看了看沈桀，“主上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妖界毫无准备，而他们不但仗着人多势众，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知道那时妖界八将因为意见不同而纷纷离开了妖界。修为最高的九个人中，丹墀因为海棠的死而无缘无故地怪罪于主上，背弃了妖界，在凡间年复一年地寻找她的转世。柏琴不知所踪；叶青城则因为当时和白月依依旧藕断丝连，时时还会逗留在苗疆。赵紫霜和程瑾当时正在闭关，陶醉那家伙一心只爱书，时常行踪不定留连人世，就为了那几页破书，时常不打个招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只剩下我、韩璃、沈傲大人和主上在。”

讲到这里皱了皱眉，任是表情清淡也看得出她极为怨恨，“那些打头阵的，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小弟子。都是些掌门的亲传弟子。妖界没什么修为的妖连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屠戮殆尽。我们拼死抵抗，却终究因为人数悬殊。”

“那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主上那时被归阳派的老道打中心口，命不久矣。而闻讯赶来的叶青城用那女人炼的紊蛊续了主上的命，我们四人合力，才最终把他们赶出妖界。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听到这里，沈扬欢隐隐已经猜出了她想说什么。但是他依然默不作声地等着，直到她开出最后通牒。

“后来八将陆续回到了妖界，但是为时已晚。那四个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内心都是有愧的。于是我们一直尽心竭力地协助主上，才有了妖界的今日。”

“但是人类就是靠不住。苗疆的人走漏了紊蛊的风声，被那些道士们听去了。如今六十年将至，那些修仙门派一来为报六十年前我们灭杀其门人弟子之仇，而来妖与道向来势不两立。他们也许正在蠢蠢欲动，趁着主上身体日下，妖界群妖无首之时，再来个大清洗。主上情知你可能用妖类的性命去挽救李双宸的命……”

“刺心！”沈桀出言打断，“就算是报应，只会在他一人身上……”

“那因听从他的调遣而帮助他逆天改命的妖，是不是也会被算在内呢？”沈刺心步步紧逼，“主上之所以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而把妖界交给你，就是为了避免被修仙门派坐收渔翁之利，从而给我们造成更大的损失。主上，我说错了么？”

这下沈桀也没话可说了。

沈

扬欢点了点头，“我知道。”

“既然愿意接受妖界之主的位置，就得有为之付出代价的觉悟。”沈刺心看着他，点了点头，“你有足够高深的修为。之前你为了报沈傲杨紫逸之仇而血洗归阳派，又能打败妖界八将之一的韩璃，如此高深的修为足矣服众，也有能力统领妖界八将。更何况青蛇他们都很喜欢你，六十年前的祸事定然可以避免，”她指的是于危难之时八将中有五人都不在妖界的事实，“你如果能保证，在你的子民陷入危难之时，你要去护的是他们，而不是你在人间的情人。”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刺耳。

“我会履行妖君的职责，但是我也会去护李双宸的。”

“人类不是有句话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妖界陷入水火之中时，你那个情人也同时身处险境。这个时候，你必须舍弃一方。你是会舍弃你的情人呢，还是会舍弃妖界。”

“有这个必要么。”

沈刺心抱起手臂，微微扬起头看向他，等待下文。

沈扬欢看了看她，忽然笑了，“我会先去救他。你刚才说了，我可以调动妖界八将。你们不能先代替我守住妖界，几个时辰后等我回来么。”

黑衣的女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而一旁的沈桀听完后，大笑起来，鼓了鼓掌，对沈刺心笑道，“刺心，不是我说你。你至于这么别扭么。”

沈刺心双眼含嗔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主上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我这就走。”沈桀伸出手，摸了摸她柔滑的秀发，“但是你答应我，不要把对人类的偏见，带到扬欢身上。”然后又转向沈扬欢，道，“扬欢，你最好……找机会尽快把她收服。这姑娘，可是对人类有很大的偏见；我一直都扭不过来。”

应该说是沈刺心神机妙算吗，或者说是她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此时此刻，归阳派的大厅里，气氛几乎是剑拔弩张。

“归阳派自六十年前一战，便人力渐微，已然衰落。后来更因为我派误杀了妖君沈桀的兄弟和与之私奔的归阳派弟子杨紫逸，而使得沈扬欢三年前血洗了归阳派。如今归阳派刚刚恢复，实在是不能再与妖界一战。”傅采端坐在主位上，手持折扇，神色肃穆。

“傅掌门，此言差矣。狼妖沈傲引诱贵派弟子杨紫逸，贵派令人追捕，本事天经地义。诛杀妖孽，将叛离师门的弟子带回，何错之有。倒是那沈扬欢，即使被白逸仙子收养，依然妖性不改，才会铸成此等大祸。此时此刻趁妖界群妖无首之时，正是我们一举歼灭妖界的良机！”上清派掌门抚摸着长长的胡须。即使两鬓斑白，依然神清气爽，却因为激动而两颊微红。

傅采没有说话。他本

不想再令归阳派介入与妖界有关的任何事中，自己也不想再与沈扬欢有什么牵扯。他只想顺从先师的遗愿，统领归阳派，直到生命的终结。

那日他仔细想了想剑舞的话。她说的没有错。自己是自欺欺人，不过是自私地希望心理上得到满足。当初是自己鼓励沈扬欢去助李双宸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教唆”对铸成今日的局面到底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又或者如果没有自己的推波助澜，沈扬欢到底会不会选择和如今一样的道路。

然而木已成舟。如今的一切，都是沈扬欢心甘情愿。自己即使再出于一己之私，救下沈扬欢，让他免于受天谴之灾，他又怎能快乐。

难道让剑舞和丹墀的悲剧再一次重演吗？难道又能让这么痴心的人一次一次地寻找那人的转世？即使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入了轮回司，他就已经不是他。就像秦淮河畔那个长舒广袖的歌姬。

渺渺红尘，黄泉碧落。

奈何奈何，无可奈何。

对于沈扬欢，他终究是有愧的。他有他父亲的容貌，性子却如他的母亲一般决绝。

座中的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也同时点头。一个个慷慨激昂誓灭妖界，来祭奠六十年前死去的先师和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