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韩烨想起了宁甯在他耳边说话吹出的风。
宁甯一边说，一边写着：“我没有荫补，倒不如混个军职，现下边关不宁，杀些鞑子攒点儿军功，存够了钱咱们就找个小村子隐居，还可以收养一两个孤儿，养儿防老。”
他那时是不相信胆小谨慎的宁宁有胆子从军的，便也没把这少年妄言当过真。
谁料想过程曲折，结局却成了真，宁甯没有从军，却有着比上战场更大的胆子。
韩烨颤抖着手摸索到了宁甯的喉结，轻轻按压在上面。
喉头鼓动，宁甯在说什么？
韩烨连忙找到了宁甯的手，掌心抵在他的手指上。
烧得糊涂了的宁甯哪里还能写字？
胡乱地划了一通，划乱了韩烨仅存的理智。
他不能让他死！
他唯一的亲人，爱人，希望与将来。
韩烨匆忙地起身，寻到了一旁架子上的衣衫。
断腕压在衣带上，一只手好不容易系上了带子，也顾不得整理前襟后摆。
×××××××××
和大夫是这一片德高望重的名医，年轻时因为和郎君厮混被赶出了师门。
多年打拼，总算有了稳定的生活，当年的爱人却早早病亡。
于是，他也不想再成亲，孤家寡人了好些年。
虽说总有人给他介绍亲事，也都被推却了。
人们便渐渐不再劝这脾气古怪的大夫。
这日出诊回来，他见堂前立着一人。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支被握在手里的竹杖，走近些发现了对方紧闭的眼，不由了然。
那人一身凌乱的黑衣，沾了不少土灰，长发未束，披散下来，看着很是邋遢。
一张脸倒是生得好看，不像是寻常乡里人家，只是挂了几道彩，显得狼狈落魄，想来是盲眼寻路遇到了些波折。
和大夫上前，咳了一声，可那人还没反应。
他愣了愣，正要询问，对方先开了口，只是语气有些犹豫。
“请问，是不是有人？”
和大夫应了一声，道：“你可是来求医的？”
对方未答，反倒唐突地拿竹杖一扫。
和大夫埃了一记，正要恼火，只见对方连忙收了盲杖，
一脸歉意。
“对不起，我听不见声音，请问是这里的大夫么？”虽然嗓音嘶哑，倒是斯文有礼。
和大夫愕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却见对方把手里的盲杖放到另一侧胳膊臂弯——这又露出了半截光秃秃的断腕。
对方未觉察到和大夫的目光，伸出了手，摊开手掌。
“烦请在我手心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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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夫领着韩烨回了家。
没错，是他领着韩烨。
因为韩烨自己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
幸好隔壁的大婶知道住在东头的韩家兄弟，这才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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