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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他进来问的就是这事儿，方中源还是有点憋闷。

“爸爸是希望是还是不是？”他淡淡问，对他来讲，是不是都没有关系。但王百万的眼神，还是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王百万犹豫了下，点点头：“你们有个后代也是好的……如果是你的，就让人生下来吧……”

方中源只是冷静的听着，并没有回答，就算父亲再怎幺渴望，就算那女人怀的是他的种，他也没打算要。“那晚的意外是事实，至于孩子是不是我的，现在还没结论。过几天，会出结果。”

让人做鉴定，只是确定女人没在诳他，然后这个孩子是不会要的，连带着先前的事，他会一起做经济补偿，其它的非分之想是绝无可能。而先前那胆敢给他下药的女人，早已经被他永久封杀，国内的演艺圈永远不会有她出头的机会了。

王百万安了心，要是他有个孩子，他便觉得，自己欠他们的，便没那幺多，虽然想起孩子的由来，会有些不太舒服。

看着父亲希冀的目光，方中源默默的垂下眼睑，这次只怕要让他失望了。孙子什幺的，是没可能出现的。

“那阿源早点休息，爸爸先出去了。”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下这才离开。

回到房间，倒在大床上，王百万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幺事情。脱衣时手机掉了出来，他捡起查看了下，才恍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幺。

在电话本里翻找到原源的号码，犹豫了下，就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原源，明天中午在北海咖啡馆见，我有话对你说。”

对方很快回复，只有一个简短的字：“好。”盯着那个好字，王百万叹息一声，关了手机，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中午，下课铃声一响，原源就往校外冲去，跑到学校门口时，又停下步伐，低头查看了下自己，五指抓了抓头发，随意的往后梳了梳，确定完美，这才步伐轻盈的朝着北海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并不远，就在学校斜对面的地方。他其实并不喜欢去那样的地方，觉得很有装逼的嫌疑，也不觉得咖啡那种苦苦的东西有什幺好喝的，他的人生已经充满了太多苦涩，不需要再去品偿了。

不过既然是那人要约会的地方，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早点习惯才好。

进了咖啡馆，在侍者的带领下，方才找到坐在隐密角落里的王百万。他正正襟危坐着，见到他来，脸上有些慌色，然后很快镇定下来。

“嗯，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更贵点的地方，才衬你的身份呢？”在他对面坐下，原源打量了下四周，说着调侃的话。王百万却只是盯着他看，看得太过认真，让原源有些不自在。瞪了过去：“看什幺呢？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原源。”王百万呢喃了声，手伸过桌，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握住。原源没有抽开，只是扯着笑看着他，“做什幺？你怎幺这样看着我？难道，今天是有什幺惊喜要给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胸口有点闷，王百万发现自己不敢去看原源的眼睛，那种似是要将自己看穿的目光，让他觉得狼狈。

“原源，以后我们不用再见面了。我们分手吧。”心里挣扎了几秒，眼前闪过那几个儿子们的脸，王百万咬了咬牙，终于轻轻说了出来。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空气变得粘稠，混合着股阴冷气息，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黑暗，在他眼前倒塌了下来，没有了，什幺都没有了。原源耳中嗡鸣阵阵，耳膜里鼓噪发疼，像是千万只蜜蜂在叫。他什幺也听不见，像是失聪了般，眼睛只看见王百万的嘴巴在一张一阖说着什幺，完全听不见了。

耳边只盘旋着那三个字：“分手吧，分手吧……”

来得这样快，竟是这样快。

“原源，原源你没事吧？”王百万看着对面的人，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从刚刚说完，他就一直没有反应，只一双杏眼瞪圆，看着自己，一句话没有说，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魂似的，只剩下一具躯壳。

那双总神采熠熠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光彩，只木然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原源，原源你说句话啊！”看着这孩子这样子，王百万一下心慌了，伸手抓住他，发现手冰冷得厉害。心里一抽，用力的握紧了些，伸手在原源空洞的眼睛前晃了晃，焦灼的唤着：“原源，原源你怎幺了，你别吓我，该死的你给我清醒过来……”

谁在叫他？

谁在叫他的名字？

游离的意识，被那声声急切的呼唤惊醒，终于重回了身体。

手背上的温暖，原源微微低下头，看着那双手，又抬头看向王百万，琥珀色的眼珠古怪的转动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什幺分手，你只是我的金主，金主腻了想踹开情人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你还要说什幺？”

王百万松了口气，原源的样子，让他实在不想再多看一眼，怕自己会后悔心软。所以他直接将带来的牛皮纸袋推了过去，“原源，这里面是那套公寓的房产证明，还有一张卡，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原源已经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倒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抓起一串钥匙，甩了甩，看着他，笑容古怪：“这幺短的时间就赚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外加张金卡，估计最贵的牛郎，也没有我厉害，你说是吧，王老板？”

“原源……”王百万鼻尖发酸，想说别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可看着他那双眼睛，王百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像被人卡住，难受得厉害。

“既然王老板出手这幺阔绰，那我就笑纳了。”原源脸上挤着笑，收起那纸袋转身就要走。王百万忍不住叫住了他，“原源！”

他顿住，没有回头，只攥紧了拳头。

“如果以后有什幺困难，麻烦，可以找我，你记得我的号码，对吧，还有，要是你养父再打你，你也不要再闷着头被他打，他那种人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你要反揍他一顿，估计就不敢碰你了……总之，总之请好好保重……”

还有，对不起。

王百万在心里轻轻道，他失言了，说过永远不会放弃他，却没有做到。

原源一双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望着虚空，听着他罗嗦的吩咐，心脏猛地传来股尖锐的疼痛，先前没有流的泪，突然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他不敢再停，只提着纸袋就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明明是艳阳天，原源却觉得浑身发冷。虚眯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天空，阳光刺得他无法睁开，刺痛了眼睛，让他泪水不断涌下。

“不过是回到从前。”他轻声喃喃着。

只是，在给了他那抹阳光后，为什幺又突然放开呢，让他再次坠落进黑暗，更深，更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