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华昭苦恼道:“每年开出的路引多得不可计数,哪能桩桩都记得。”
黑衣人眸子一暗,冷声道:“我既冒险前来问你,自是已有了说法,你还在这里虚与委蛇,难道是想试试我的手段?”
单华昭有些为难道:“这......”
黑衣人目中寒光闪动,点头冷笑道:“看来,这林有贵的秘密是值得你赔上性命的,那我不妨成全你好了。”说罢,作势要再锁他的咽喉。
单华昭连忙摆手道:“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黑衣人收手,沉声道:“讲!”
单华昭道:“林有贵这人,巡检司是连面也不曾见过的,真的不知晓他的身份来历。不过,他那封路引的确是我们开出的。”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不是前一阵,有个高邮的捕快因一桩案子前来核实此事,你今日就是杀了我,我也想不起有林有贵这么个人。”
黑衣人道:“人都不曾见过,开的什么路引?”
单华昭叹了声,道:“有些人来头太大,想让我们怎么开,我们就得怎么开,丁点儿也得罪不起啊。”
黑衣人疑道:“什么人?”
单华昭道:“就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统领四镇兵马的江彬,江将军,江大人。”
又是将军,又是大人,可见他对江彬十分畏惧。
说起江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朝中,他已可算是第一号人物,无官不惧他三分。此人初时由皇上的前任宠臣,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引荐而上,却更得皇上欢心,一时达到留侍左右,同起同卧的地步。后来,他祸乱朝纲,不但怂恿皇上纵情玩乐,夜游渔色,还引动武宗,不顾军情,荒唐无比地将京营禁军与宣府、大同、辽东、延绥的四镇戍边兵卒对调,趁机夺了四镇总兵权。这番胡闹下来,虽有无数弹劾,却反而更得武宗宠爱,自此权势越涨,专事从谀导非,倾排异已,再无人能将其扳倒。时至今日,能和他稍稍较力的,也只有因争宠而心底生恶,再不与之往来的锦衣卫指挥使钱宁、以及朝廷重臣华盖殿大学士杨廷和二人了。在民间,江彬大肆敛财,挥霍无度,兼并良田土地,剥削迫害无数平民,令得百姓苦不堪言,但摄于他的威势,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总而言之一句话,江彬不但是个坏人,还是个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坏人。这样的坏人,朝里朝外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而他不但活着,还活得越来越滋润,可见一身皮骨颇有几分斤两。
黑衣人愣了愣,道:“江彬?”
单华昭点了点头,道:“江大人让巡检司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
黑衣人沉默片刻,问道:“你前面说,有个高邮的捕快来核实过,那核实到没有?”
单华昭无奈道:“江大人的事我们哪里做得了主,自然是上门请示,结果他直接说路引是假造的,收回销毁便可,何必来问他。巡检司便据此处置了。”
黑衣人喃喃道:“没想到林有贵居然能牵扯上江彬这样的大奸贼。”
单华昭吃了一惊,目光闪烁道:“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轻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推门离开,只留下单华昭立在原地,惊魂未定。
黑衣人行出几里,见无人追赶,知道已无大碍。他伸手揭下面罩。
月光下,那张脸正是黄芩。
一个捕快在外地知法犯法,犯下这等入室胁迫的大罪,不但令人齿冷,而且极其危险,若被抓个现形,这里的衙门是绝不会姑息的。但不管怎样,这法子的确管用,险也算冒得值得。
对于林有贵一案,黄芩就象是跋涉已久,渴求休息的旅客,一但望见门庭就忍不住上前打问住宿了,而这一次的夜探单府,则是他看到的唯一‘门庭’,所以,尽管需要挺而走险、知法犯法,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此番上京,并不是不信任邓大庆的能力,又或者认为自己的能力超凡,同样的事,由着自己再打听一遍,便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线索,而是他知道,骨子里自己和邓大庆等捕快是完全不同的人,正因如此,才可能有不同的法子,不同的手段来找寻别的捕快找不到的线索。
只要认准了目标,再令人齿冷的法子,他也敢想,再大的危险,他也敢冒。
现在,如他所想,线索是找到了,可他的面色却瞧不出丝毫轻松,看上去甚至还更为沉重了些。因为他明白,若想继续查案,势必要寻问江彬。但江彬不是单华昭,江府也不是默默无闻,没有家丁守卫的巡检府邸。江府家将众多,高手云集,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见到江彬,其难易程度不亚于闯入皇宫面见皇上。而且,江彬尚武、多计,还是个众所周知的坏人,就算真的见了面,也未必能听到实话,得到答案。
若是别的捕快遇上这种难题,只怕又要没法子可想了,但黄芩从窗户翻回自己的房里时,面色却已变得轻松起来。
他心里想的是:找不到一个人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来找你。今夜发生的事,单华昭一定会及时通知江彬,那么剩下的,就只需让江彬知道他的落脚处了。
想到了法子,便没了心事,这一夜,他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日辰时已过,黄芩才悠悠转醒。起床后,他不慌不忙地先梳洗完毕,又到楼下点了些吃食填饱了肚子,才往巡检司去了。
到了巡检司,他递上徐知州的公文,求见单大人。办事的小吏说大人有事外出,尚未回来。黄芩也不介
意,只让他带一句话给单大人,说是‘高邮总捕因林有贵灭门一案,再次求见单大人。’小吏不解地抬眼望向他,问道‘再次求见?我见你是头次来啊。’黄芩笑而不答,留下自己在‘望春客栈’的房号就离开了。
回到客栈,他面朝房门,端坐桌前。
他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午时左右,‘玄字第五号房’的门被敲响了。
黄芩起身打开门,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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