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川惊出一身冷汗,口中大呼“侥幸”。
向贤轻声纠正道:“并非你侥幸,而是他无意伤人。”
陆九川愠道:“我瞧你处处为他说话,莫非中意此人?”
向贤只觉莫名其妙,道:“三爷何出此言?”
陆九川不满道:“若非你在余爷耳边吹风,我们早下手对付他了。”
向贤叹道:“你有所不知,几年前,我那个纵横四海、武功高强的朋友曾在高邮吃过憋,就是栽在这姓黄的捕快手上。据他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他说的朋友陆九川也知晓,那人在黑道上的名头极响,武功胜过他们何止十倍。
陆九川疑道:“是不是真的?”
向贤道:“若非交情深厚,此种吃憋挨打之事,他岂肯告诉我?是以,绝假不了。”
陆九川不服气道:“但我们兄弟众多,就不信做不了他!”
向贤摇头道:“做不做得了他,我不知道,但恐怕兄弟们到来之前,我们就已被他所制了。刚才他那手,你也瞧见了。我要确保余爷无恙,所以不希望与他拼斗。”
陆九川一钩钩在当中方桌上,瞧着余大海,气恼道:“余爷,难道就任他在我们地头上撒野不成!?”
余大海笑了笑,道:“你年轻气盛,不晓得江湖上处事也须得圆滑,不是单单仗着武功好,人数多就行的。我手下势力浩大,人手多达几百,听起来足以骇人,那些小小的公人捕快,如何奈何得了我?可是,有时候,我们又得让他们一步。不然,若被‘鹞鹰’等捡了错处,加以利用,就更麻烦了。”
陆九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余大海又道:“那姓黄的捕快要查之事本与我们无关,告诉他也无妨。”转眼,他面色凝重道:“他若是针对我们,我岂能容他离开此处?!”
陆九川连连点头,服气得很。
向贤对滕师爷,道:“被黄芩盯上,你那朋友只怕落不了好。”
滕师爷低头不语。
陆九川仍心有不甘,道:“这小子如此嚣张,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余大海冷笑连连道:“他特意跑来扬州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又岂能让他安安稳稳地拿到人?”他转向滕师爷,道:“师爷,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滕师爷抬起头来,贼贼一笑道:“管通那伙人可不好惹,如果先支会他们一声,使他们有所准备,姓黄的搞不好会被他们剁了。”
余大海点头笑道:“还是师爷知道我的心意。”
向贤道:“可要是管通等人真被黄芩拿了呢?”
余大海无所谓道:“拿了就拿了吧,与我们何干。姓黄的真有此等本领,我们也不想惹,只要他离得远远的,互不相犯便好。”
言毕,他命人取了纸笔,让滕师爷疾书了一封信件,又叫来一名亲信属下,令他马不停蹄地赶往高邮,就算跑到马死人疲,也一定要在三日内,将信件交给躲在高邮粮仓的管通。随后,他又吩咐向贤速去联系扬州巡检司里的朋友,让他们派人截住黄芩,用查看他的路引文书等伎俩,拖延他上路,给去高邮通风报信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第26回:有胆兼有谋强人动漕运,几番巧算计祸弭于无形
高邮州附近的这处粮仓是个外墙极高的大型四合院,除了几间简陋的屋子,和存储粮食的土封仓窖外,中间还有大片空地可供晒粮使用。粮仓的外墙以青砖砌成,南面高墙上有十来处垛口,北面墙中部建有望楼,可行走,可防卫。
三更时分,夜幕铺天盖地,四下鸦雀无声。粮仓内,只有一、二个打着哈欠的巡逻人往来走动。这种时候,院内本该早无光亮,可西北面的一间陋室中居然还烛火通明。
屋里聚集着十二个男人。
这十二个男人相貌各异,服饰极其简单朴素,就好像大街上再平常不过的老百姓,绝不会引人注意。可如果瞧得仔细,他们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都微微突起,显然并非常人,而是内力修为非凡的武功高手。这些人中,有的面色凝重地围桌而坐,有的百无聊赖地蹲俯墙角,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桌前站着的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身上。
这人白面无须,气宇轩昂。此刻,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立着,就令得周围众人感到了一种压力。
这人正是黄芩在林有贵家门口遇见过的,号称是林有贵的叔伯兄弟的‘林文卿’。
‘林文卿’开口道:“大家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次,总共来了三艘船,我们的货已搬运到了第三艘船上。明日午时,粮仓的管事会让你们上船,大家只管跟船南下,凡事听管通的安排即可。”
说着,他的目光望向身边一个长相斯文的汉子,叮嘱道:“管通,该说的我都单独与你说过了。还有,这一路上,你须得多留几个心眼,关照大家切忌招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可轻易露底。”
他口中的管通,自然就是‘四柱纯阴掌’无疑了。
管通颔首道:“我记下了。”
原本蹲在墙角的一个健硕异常的黑面汉子站起身来,问道:“头儿,你不跟着船走?”
他人高马大,身板足有常人两倍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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