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象是终于有了决定,一拍案桌,唤道:“来人,去把小少爷叫来。”
门外侍候之人得命离去。
不一会儿,江紫台揭帘而入,来到江彬面前。
他恭敬施礼道:“孩儿见过义父。”
江彬先令门外下人回避,而后站起身,踱至江紫台面前,语带慈爱道:“我让你几个哥哥都萌了官职,唯独没给你入朝为官的机会。你可是觉得义父未能将你视同已出,偏心所致?”
江紫台愣了一瞬,道:“义父行事向来深奥,孩儿浅薄,从不敢无端揣测。”
江彬笑了笑,脸上疤痕受到牵连,面容狰狞而可怕。
他道:“你心里有无怨恨,我根本不在乎。除了当今圣意,其他的,还有谁的心思能值得我多想一想?”
江紫台惶惶道:“那是自然。”
江彬微一沉吟,道:“我有心以后将你放在江湖上,所以才不能给你官职。当然,等时机成熟时,我会把‘青狼’以及在江湖上种植的各类势力,都交到你手上,供你统一驱策。”
江紫台作出受宠若惊之色,道:“义父太高看孩儿了。”
江彬摆了摆手,道:“你的资质要高过你几个无用的哥哥,且不似他们一般好逸恶劳,我不会看错。”
接下来,他面色微沉,道:“眼下,我有件任务要交给你。”
江紫台道:“义父尽管吩咐,孩儿定尽全力。”
可接下来,江彬并没有明确任务,而是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道:“高邮总捕黄芩,你可还记得?”
除了面对武宗,和其他任何人谈话时,江彬总会抢占谈话的主导权,令别人不得不按照他的思路谈下去。这是他的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攻心策略。就象现在,江紫台就不得不舍弃了刚刚被他激起的,对任务内容的好奇,来应付这突然冒出来的问题。
江紫台点头道:“他不是正在关外,追查倒卖军器一案吗?”
江彬道:“这桩案子,你怎么看?”
江紫台沉思片刻,道:“孰孩儿斗胆,在旁人看来,这桩案子,只怕我们被牵连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义父手握四镇兵马,在军中地位显赫,足有这样的实力和门路。”
说着,他以眼角偷瞟了眼江彬,见他并无不悦,才继续道:“当然,这桩案子与我们无关。而除我们以外,能有这样实力的朝臣便呼之欲出了--那就是钱指挥使。”
他说的正是和江彬嫌隙已久,但同样权焰滔天的锦衣卫指挥使钱宁。
江彬摇头笑道:“虽然你此种推断合乎情理,但也无法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
江紫台不解道:“还有谁能有这等能量和胆量?”
江彬道:“当然有。比如,被封为安边伯的武状元,许泰。”
江紫台舒了口气,道:“义父是他的统帅,他也一心攀附义父,不是自己人吗?趟若真是他做的,义父怎会不知?”
江彬斥了声:“幼稚!”
江紫台一哆嗦。
江彬继续教训道:“最要命的,往往就是这种‘自己人’。你要记着,朝堂之上,只可能有临时的合作者,极少有真正的自己人,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对手。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是真的。官场这潭水深不见底,任你如何厉害,立得如何之稳,也难知道这会儿脚下踩着的是不是底。今日看你翻手是云,覆手是雨,明日说不准有个牵连,就被打进大牢,处死市口。”
他顿一顿,又冷笑道:“那些依附我的,说起来是自己人,可有几个没有私心的?而真正没有私心之人,我又如何敢用?人啊,只会事事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你看着他们攀附我了,可私下里那些个蝇营狗苟,怎会事事报给我知?正如,我的买卖,又岂能件件都告之他们?”
他这番话未必尽然,但确是切身体会,说出了他对朝堂、官场的理解。
要知道,江彬以前也曾攀附过钱宁,就象现在许泰攀附他一样,但他得势之后,二人便形同水火,互不相容。可即便如此,他和钱宁也曾联合起来,参奏过其余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言官、朝臣,是以,自是知道官场的变化与无常。在他心里,只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要抓住武宗性好游嬉的禀性,将顺逢迎,从而巩固自己在朝廷里的地位。令他放心的是,到目前为止,真正能码得准皇帝心意的,还只有他一人而已。
江紫台低头道:“孩儿受教了。”
江彬斜了他一眼,道:“和你说这些,并非为了告诉你官场险恶,而是想让你明白,做事一定要稳妥,否则很可能想露脸时,却把屁股露出来了。”
江紫台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何用意,但还是连连点头称是。
江彬面色稍缓,向他使了个眼色,转身行至案桌边。
江紫台识颜辨色,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站定,江彬随手拾起最上面的一本小册子,在手中翻动了一下,面色阴沉道:“真是好东西。”
江紫台瞧着案桌上垒得高高的十几本小册子,疑道:“这些是什么?”
江彬道:“是从捕快营出来的所有捕快的签押册。”
江紫台小心问道:“要这些来,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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