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那些享乐对现在的他而言,实在太容易获得,以至于最后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一种习惯,一种定式;厌倦,更是因为那些享乐太单调、太浮浅、太依赖他花也花不完的银钱,是以享乐得越多,反而越烦躁,越难回归平静。
眼下,可能也只有这种若有若无地,体会生死,游走在获利和杀头之间的感觉,会让他以为永远都不会感到厌倦吧。
想到这里,冯承钦在紧张之余,不免又生出了一点点莫名的兴奋。
他心道:只要过了今晚,箭簇脱手,银钱落袋,便万事大吉了。
抬眼,他发现‘老山墩’的堡垒遗址已在不远处,于是指着一个堡垒,大声说道:“就是那里,把货物押过去。”
待车马队到了近前,孙有度跳下马,一挥手,立刻有两个打手快步上前,把这处堡垒里里外外的情况都仔细巡查了一番。
那两个打手巡查过后,回报说一切正常。
孙有度见没甚可疑,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把货物搬过去。同时,他分派人手看住了各个方向的重要出入口。姬连城则找到了这一范围内最合适的位置站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时,冯承钦已从车厢里出来了。
一切准备停当,孙有度来到冯承钦身边,拱一拱手,道:“货物业已安排好了,要如何联系接货之人?”
冯承钦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怎么联系他们。大家还是等等看好了,他们一定会来的。”
孙有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管指挥‘威武行’的打手们小心提放,看牢货物。
因为距离较远,在黄、韩二人眼里,‘老山墩’的活人瞧上去比蚂蚁大不了多少,极难目视。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威武行’的众人。眼见那些人一边搬下货物,一边组织防卫,进退舒徐,井井有条,确实俱是经验老到、训练有素之辈,二人不禁暗生敬佩,心道:这些人,不愧是顶着‘天下第一打行’名头的角色啊。
韩若壁小声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黄芩应道:“继续等。”
每一个尝过‘等待’滋味的人,都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焦虑,而如果等待的同时,身边还带着一大票烫手的货物,那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了。
此刻,冯承钦一众人带着大批的货物,在这个强人出没的荒凉之地等待着,而时间又恰是盗匪、马贼经常出没的傍晚时分,于是乎,这种煎熬愈加让他们如坐针毡起来。
眼见金乌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众人只觉一颗心仿佛被拎到了嗓子眼,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真正比煎熬还要煎熬啊。
太阳终于完全落了下去。
孙有度问冯承钦是否需要点上火把。
冯承钦摇头否决。
于是,大家就在黑暗里静静的继续等待。
幸好,时近月半,天上挂的虽不是完整的满月,但也很大很亮,加上繁星似斗,照的地上黄沙如雪,隐有反光,于是在众位内家好手的眼里看来,几同白昼。
孙有度、姬连城已无数次看向冯承钦,却只看到他同样是一脸焦急,心知问了也是白问,只得耐下性子,苦苦等待。
又过不多时,一串清晰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在这片荒凉的夜地里,听起来格外分明。俄顷,众人眼前一亮,但见远处出现了一人一骑,正飞驰而来。在没有火把指引的情况下,那马上之人象是知道地方,直奔冯承钦等人所在的这处堡垒遗迹扬鞭策马,追风赶月般疾驰。转眼,那人到了近前,看服饰装扮,应该是个瓦剌人。
那名瓦剌人瞧见了冯承钦,立刻翻身跳下马来,原本严肃的面容也松弛了一些。
看来,他是遇见熟人了。
冯承钦迎了上去,同他以手势比划了几下,那名瓦剌人似是明白了,点了点头,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瓦剌语,复又上马,扬鞭而去。
转头,冯承钦长舒了口气,对众人解释道:“这人是先来望风的,接货的马上就到。大家各自准备,可以将火把点起来了。”
片刻间,十几只松明点了起来,把附近一片地方照得透明透亮。
又等了一阵子,一片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很快,十余骑人马出现在刚才那名瓦剌人来的方向。
这拨人马来得极快,等到了近前才瞧得清楚,一共有十四人,都是瓦剌武士,身后背着短弓、箭壶,腰间配着马刀,个个全副武装,看上去精明强干,气势狂野彪悍,想来绝非易与之辈。
这十四人上来之后,拉缰止马,列队站好,却不急着下马。
为首之人纵马踏前一步,向冯承钦做了一个比较特别的手势。
冯承钦也回以一个比较特别的手势。
至于手势的含义,怕是只有他们心里明白。
接着,那为首之人扬手一挥,他身后跟着的五名武士立刻催马出列,各自取□后马背上的一只羊皮口袋,掷于地上。
一共五只口袋。
冯承钦独自上前,逐一查看过去。他发现前面四只口袋内,都是按事先讲好的规格私铸的银锭,且每只口袋里不多不少,都装有一千六百两,可最后一只口袋里装的却是一些杂乱零碎、规格各异的银锭,以及少量种类不一的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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