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下来,车帘一撩,孙悦冷着脸上来,拍拍车厢,示意赶车的亲兵继续上路。
李承嗣顾忌外面耳目,声音压得极低,斥道:“孙悦,朕命你增援三元关,你擅离职守,将兵马带到何处去了?”
孙悦嘲弄地一笑,并不回应。
李承嗣盯着他的眼,道:“你寻到朕,不送回前线,却一路向南,不是想投了凉国吧?”
孙悦一哂,摇摇头。
李承嗣暗中松了一口气,道:“孙将军,你既一片忠心,过去种种,既往不咎,朕还是你的君王……”
他突然住口,看着孙悦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做了个口型:
“你不是了。”
*
孙悦不再与他啰嗦,大手钳住承嗣头颅,将布巾塞进他口中,不顾承嗣挣扎,又取绳索勒过布团,紧紧系于承嗣脑后,勒得他嘴角生疼。
然而李承嗣此时完全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极度的恐慌与莫名的空落感觉占据了他所有思考空间。
他自生下来起便是太子,虽然幼年行动不太自由,虽然登基后百般不顺,虽然也曾有人对他不敬,甚至羞辱……然而他一直都是皇帝,一直都是众人跪拜、效忠的天子,从未想过别的可能。
司徒末强暴他,是因为大衍屠了他五万降卒,那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报复;而之后众人,杨九城对他怜惜关爱,李承志百般亲近信赖,袁希为他肝脑涂地,张君瑶敬他重他,虽无法追随却自愿死在他手下,方五儿只敢在兴头上撩拨几句,下了床还是老老实实讨好他,就连疯疯癫癫的田得利,下手如此狠辣,却也一直拿他当宝,许他一生一世。
孙悦曾经对他极度珍爱重视,今日却变了这般态度。
李承嗣想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如今掳了天子,带了几个兵南下,不肯归国,又想做什么?
他想的头昏脑胀,终于放弃。
*
一日孙悦强压着他排尿数次,承嗣渐渐自暴自弃,不再顾忌,只是伤口处仍疼痛不已;孙悦以烈酒擦拭他胸口伤处,见他痛得浑身发抖,几乎昏死过去,便不敢照样处理龟头伤口,只反复以清水冲洗,却全然不见好转。
傍晚一行人滞留在一个小镇上,包了半个客栈,自有亲兵跑前跑后打点,承嗣漠然看着那几辆车子,心中默默揣测,看重量似乎不轻,难道是孙悦历来积下的银两,打算这次逃亡路上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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