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李瑾羽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但还未待他起身,敲门之人就已直接破门而入,冲着房间里脚刚刚着地的他喊道:“快,掌司大人,收好东西,赶紧跟我走!”
来人正是帝王的心腹内侍之一。
李瑾羽来不及多想,只匆忙收拾了意见衣裳和钱财,刚刚将焦尾琴抱入怀中,便已被等不及的帝王内侍一把拉住,匆忙套了件衣服便踉踉跄跄向外走去,直奔宫门口,上了正在出宫的马车队伍的最后一辆,在夜色中驶向未知的方向,和未来。
次日。
昨晚由于是深夜,无法看清马车外的景象,而今日,在马车加速赶上其余马车,最终追上队伍最前方的马车的时候,才发现,马车的两侧、前后方,是浩浩荡荡的大唐军队。
这些半夜出发离开京城的军队,即使是带了疲惫和愤懑,但如此绵延浩荡的军队,仍是让他深感震撼:“大人……这是,怎么了?”
那内侍却只是靠在马车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马车外的景象,红了眼眶,沉默不语。
知道马车终于到达车队最前方,最豪华的车辆,内侍才幽幽的发话:“过去,上那一辆马车。”
李瑾羽看了一眼面色极差的内侍,抱着琴和自己为数不多的行礼,掀开帘帐走到正好并排的另一辆马车上。
然而敏感如他,已察觉出异样。
马车内,是撑着头阖眼休息,另一手轻柔额角的李隆基。
“你来了。给朕随意奏一曲。”玄宗的声音里丝毫不掩饰惫态,嗓音从未有过的低沉。眉宇紧锁,昔日凌人的威严气势不再。
“爱卿跟在朕身边多久了?”李隆基睁开眼,看着窗外随行的军队,问的似是心不在焉。
李瑾羽才方将指尖落在琴弦,目光胶于琴上,语气里也带了一丝沉重:“三年了,皇上。”
李隆基闻言,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
此刻天正在急速放亮,似乎想照清一切人们所想极力隐藏的东西。
坐在玄宗面前的少年一身简单的米色衣裳,连青丝都为来及固定于头顶,只简单的挽了挽,其余的则是柔顺的贴在肩上,背上,胸前。阳光强势的穿透帘帐,少年的身后是火一样的血色日光,横亘远方的整个天空,那样的场景,让少年瞬间陌生的恍如遥不可及。
看着少年恬静的侧脸,跃然琴弦上的纤细手指,安然坐在面前的模样,玄宗突然有一刹那的茫然,仿佛此曲一奏已千年。
三年。明明才仿佛昨日才初次见到他——人生若只如初见。
似乎每次心情不佳的时候都会想要见到他。无论是深夜抑或是清晨,大雨侵盆还是疾雪纷纷,只要眼里有这个身影,就能稳住心神。
原来眨眼,已经年。岁月早就从指尖,无声离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一路上流民失所数见不鲜,百官早自顾逃散,无人给他们送饭,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贵族们,最后落得狼吞虎咽粗茶淡饭的凄凉下场。
马嵬坡。
“皇上!”皇宫总管的声音蓦地在马车外响起,渗出不容忽视的焦急,“杨丞相被乱刀砍死,六军停止前进!”
“什么?!”李隆基猛地从座位上弹坐起来,大骇。
李瑾羽惊得手一颤,琴音杂乱。
后宫的些个妃子们趁着混乱,胆大的已经逃走,卷走了大量的金银及之前的饰品,徒留杨贵妃一人,伏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父亲的遗体失声痛哭。围在贵妃马车周围的士兵,皆举刀却步,目光凶狠。
“皇上,诸将士及士兵们都要求处死娘娘,说娘娘狐媚君主……”内侍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硬着头皮说道,“还说否则他们就再不前进一步。”
唐明皇脱力一般靠向后方,伸手按揉太阳穴,闭了眼,嗓音沙哑:“告诉他们,容朕想想。”
何日这本该睥睨一些君临天下的帝王,竟落得这般无法控制局面的被动下场。
“皇上您……不去看看贵妃娘娘?”她现在,肯定很需要这样一个强有力的肩膀。
李瑾羽垂下眼帘,在心里说完后半句话。
此刻天色阴暗,阳光被乌云层层掩盖,冷风阵阵。树叶婆娑作响,无声诉说。贵妃梨花带泪,晶莹的泪珠顺着脸色滑下,在下颌汇聚,再滴落,无声没入衣料,不见踪迹。
士兵们依旧怒意难息,目露凶光围在一旁。
贵妃望着父亲残缺不全的遗体,肝肠寸断。
唐明皇终于忍不住,撩起衣摆起身,越过李玉刚,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马车内,空余细微的弦音回响。
“皇上,臣妾……”贵妃看见来人,本快止住的泪珠瞬间重新滂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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