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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一向骄傲的季牧染会在听了自己那番话之后还愿意来找自己,更没想到喜欢低调的她会以这种高调的方式出现。看着台下人诧异的表情，黎亚蕾不知到了这步婚礼还如何进行,自己这一场戏又该怎么演下去。

她会出现在这里，就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纵然再怎么瞒她,她也会看出破绽。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就这样和她走吗？那么好的她会因为自己而改变，还要每日每夜照顾自己这个连上厕所都需要人扶的废人。

不是季牧染做不到,是她黎亚蕾不忍心让她去做。

“你来这里做什么？”黎亚蕾强行压住自己话语里的颤抖问道。是了，她应该这样做，继续这个婚礼，把这场戏演下去。她不能那样自私的占有季牧染，拖累那样优秀的她。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得到季牧染难得的告白，得到她的回头，应该满足了不是吗？

“我来这里，是要接你回家，回去我们的家。”季牧染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知所措，而是坚定的答道。这样的她，让黎亚蕾看到舍不得挪开视线。印象中，季牧染就是这样一个认真的女人。不管是训练的时候，还是说话的时候，哪怕在吃饭，她也是这样一脸严肃的模样。

明明是一个无趣的人，黎亚蕾总是会觉得她可爱。也许，就只有她才能发现季牧染隐藏在坚强之下的脆弱。所有人只把季牧染当成季家当家，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姐。而她，把季牧染当做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被人疼，被人爱护，被人陪伴的女人，自己最爱的女人。

很多次，黎亚蕾都想摸一摸季牧染的头，告诉她做事不要那么努力，受伤了也不要不在意。你这条命很珍贵，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下去。这样的动作，亲昵的语气，都是季牧染从未享受过的，也是许多人不敢对她做的。但黎亚蕾知道，季牧染的内心在渴望有人能够这样对她做，对她说。

黎亚蕾愿意做那个人，用她的下半生来消解季牧染的孤独。现在，她却要不起了。

“黎亚蕾，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你聪明的让我心疼，有些时候你却傻的让我无可奈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举办这场婚礼。我要谢谢你这样为我着想，但是作为一个被你爱了这么久的女人，我不能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

“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你这样爱我，直到现在，我才找到答案。爱一个人，从不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因为我是季牧染就足够了。在德国那两个月，我忙到连吃饭都没时间，却没有一秒钟不想你。”

“我想念以前那个总是喜欢缠着我的你，也想念那个总是和我作对的你，更想念那个为了爱我可以奋不顾身的你。但不管是那个你，她们都只有一个名字，黎亚蕾。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它们过去了，成为历史。唯有你，是我哪怕付出一切都要抓住的人。”

“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明明那样爱我，却还要装作不在意。我知道，每一次你看到我对你的梳理和冷漠，心里都在滴血。我很少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一次，我想要对你说对不起。”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包容我，保护我。你知道我害怕爱情，所以用其他方式留在我身边。你知道我生气的时候会一个人独自承受，每一次都会故意来惹怒我，让我把那些火撒在你身上。你怎么这么傻？嗯？”

说到这里，季牧染半蹲在地上，她伸手擦掉黎亚蕾脸上的泪痕，牵过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我想要送你一个礼物，本来在去德国之前就准备好了，迟迟没有送给你。正好，在今天把它送给你，最合适不过。”

季牧染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缓缓套在黎亚蕾的无名指上。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对你说一句话，也知道你为了这句话付出了多少努力，尝到了多少心酸。以后不会了，季牧染在此以生命保证，她再也不会让黎亚蕾受到一点伤害，如有违背，愿以其余下的生命作为偿还。”

“黎亚蕾，我爱你。”谢谢你让我懂得爱，懂得去心疼一个人。谢谢你一直忍受着我的任性，我的坏脾气，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谢谢你把这么好的自己留给我，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放手，不会让你承担那些没必要的痛苦。

“季...牧染...”此时此刻，黎亚蕾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哪怕老天要在这个时候夺走她的生命，她都会笑着离开。“别哭，今天是我向你求婚的日子，你应该开心才对。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听到季牧染的问题，黎亚蕾陷入沉默。在她面前的是她爱了将近二十年的女人，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听她对自己说我爱你那三个字，却在今天实现了这个愿望。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自私一次，拥有这份终于等到的爱情？

视线游移在人群里，最后落在自己的父母身上，他们脸上有泪，有笑，却没有一丝责怪只有满满的支持。黎亚蕾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个很任性的孩子。不管小时候要什么，黎平和张雅君都会买给自己，而且都是最好的，最贵的。

她从来不知道得不到的痛苦，直到遇见季牧染。哪怕她的要求再怎么无理，黎平和张雅君总是那样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就算现在的她要亲口否决她定下的婚礼，在所有人面前和一个女人离开。

只是，自己真的可以吗？

孩子，去吧，去追寻属于你的幸福，你的爱。这是黎亚蕾在黎平眼中收到的信息，看到对方朝自己重重点了点头，黎亚蕾终是破涕而笑，露出了自从她受伤以来最美的一个笑容。爸妈，谢谢你们。

“我愿意...”

简单的三个字，比世界还要沉重。听到她的回答季牧染淡淡一笑，那笑容里有高兴，有释然，有得意，更多的是感激。

“小蕾，谢谢你。”这并不仅仅是三个字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承诺，一个认可。谢谢你在我把你伤到这么深之后还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我季牧染的女人。

季牧染把黎亚蕾从轮椅上打横抱起，摸到她满是骨头的身体，心里一疼，却又很快开心起来。她会好好照顾这个女人，把她养的像以前那样健康，甚至更好。“黎伯父，黎伯母，以及在场的众位嘉宾。我今天做了太多困扰大家的事，现在已经结束了。”

“很遗憾让你们白跑了一趟，但我还是要这样做。现在，我必须要把我的女人带走，而不是让她留在这里完成婚礼。如果有人想要追究责任，大可以找我季牧染，只要你敢来，我会奉陪到底。”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着董家父子所说。看到董司南在一旁欲言又止，愤怒却又不敢言的模样。季牧染只看他一眼便从他身边大步走过，带着黎亚蕾越走越远。

“那个男人是你选的？”走在沙滩上，季牧染忽然开口问道。面对她没头没尾的问题，黎亚蕾疑惑的看着她。

“我是说，董司南是你选的？”

“呃...是啊。”黎亚蕾小声回道，她怎么觉得季牧染有种秋后算账的感觉？

“呵呵，眼光有够差的。”

“喂，季牧染，你这样说也是在否决自己吗？”

“黎亚蕾，你的眼光一直很差，找到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的。除了我还勉强算得上优秀，其他人...”季牧染说到这里没了声音，但谁都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

“季牧染，我才发现你其实也很能说诶，而且超自恋的。”黎亚蕾调笑着说道，她把头靠在季牧染肩上，贪婪的吸取后者身上特有的冷香。那是风混着茶叶的香味，每一次都让她深深着迷，怎么闻都闻不够。

“我不优秀又怎么配得上你？做什么像是小狗一样？”季牧染低头便看到黎亚蕾把头埋在自己脖颈间嗅着，那模样，可爱极了。“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而已。季牧染，你为什么会过来呢？这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

“那你认为，我的性格是怎样的？其实我本就打算过来，如果不是你爸爸打来电话耽误了我的时间，也许我早就把你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