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头看风景的柳风眼角冷冷扫着沿途掉光了树叶的枝桠,一双清秀的眼在狐非略显赘余的腹部不屑地瞥一瞥,唇角上翘。
就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夜叉享受享受再上路,幸许到苍山还能给他留个全尸。
北疆,苍山。
狐非一路顶着寒风,不知不觉间将身上的衣服加了一层又一层,再看旁边的拙鸾,也被他用厚厚的袄袍裹成了圆滚滚的小包子,配上他故作冷傲的神态,竟是别样有趣。
柳风依旧穿得单薄,深绿的素袍紧紧裹着柔软的身姿,独自坐在一边,手中绕着国师冕上垂下来的丝绦,眯眼看着对面相亲相爱的父子两,神色晦暗难明。
狐非嗤笑,柳树精果然是不怕冷的,怎么也不见他抖落一身的柳叶?
真到施法的时候,狐非只消往他身上撒上雄黄,任他是半仙半妖之身,只要他身体里还流淌着妖怪的血液,就得现出原形。
狐狸将拙鸾的一缕银发拉过,在鼻尖使劲儿嗅嗅,勾起唇角笑了。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想象柳风化成原形的样子……是像窗棂外的枯树干一样,干瘪着深褐色的枝桠,满身的绿叶已经被冬日的寒风尽数扫落,还是依旧摇曳着他柳条般的身姿,却被雄黄煞得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无论哪一种,狐非心里都是无尽的敞亮欢欣。他揽过自家儿子的头,吹着口哨给他顺起了头顶的白色翎羽。
拙鸾一路都在瞪着柳风,眼里尽是杀气。此时被顺了顺毛,心中虽是烦躁,却也没像往日一样将狐非打开。只是冷哼一声,不言语。
“国师,苍山到了。”轿外随行的将士前来禀报。
柳风起身,挥手抚开轿帘,站定看了一会儿,回头朝父子俩招呼:“下来吧。”
狐非牵着拙鸾,缓慢下了车。刚一站定,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白皑皑的山底漫布着厚重如银铁的大雪,整个苍山俨然一处冰冻过的魔域,五十里之内寸草不生,只剩劲风呜呜地割过树杈,仿佛人间悲号。
而一片白茫茫中,唯一的一大片厚重的黑却十分扎眼,不容忽视。狐非心中不免担忧疑惑,将拙鸾抱起,紧紧搂着不敢轻举妄动。
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忽然动了起来,狐非呼吸一顿,手指禁不住的一阵收拢,不知前方是何怪物。
忽然于寂静中爆发一阵排山倒海的惊呼:“国师来了!仙童来了!我们有救了!”
狐非这才见那团黑色的东西浩浩荡荡朝自己站的地方狂奔而来,如同饿疯的野兽看见救命的羚羊一般,口中尽是疯狂的呼喊:“冲啊,不会饿肚子啦!”
狐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生怕他儿子被这群饿疯的饥民煮成神仙肉吃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却被柳风一把拉住。
“怎么,怕了?”
“笑,笑话!”狐非有些气恼,不住地甩着柳风的手,看着越来越近的饥民额头上冒着冷汗,“国师尊贵,你先走,先走……”
柳风嗤笑一声,松了手,眼神睥睨着前方,忽然凌厉起来。
他站定,朝黑压压的群人一挥手:“天佑我金云朝百姓,今有仙童前来助我伏雪,各位可远观,不可靠近,以免雪妖害人。”
一群蓬头垢面,满脸冻疮的饥民伏首膜拜:“国师洪福!”便自此保持这个虔诚的姿势,不再动了。
狐非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捏捏拙鸾皱着眉的小脸:“儿子小心点,听说神仙肉吃了能长生不老,你可不要被人捉去煮着吃了。”
拙鸾不屑地哼一声:“谁有本事来试试,我让他下地狱。”
饥民将三人引上他们事先在山顶搭建好的祭台,狐非一看,吭地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粗黑的木棒整整齐齐地搭在山峰顶端的悬崖上,好大的排场却还是抵不住用料粗劣,整个祭台就是个大坑,似乎有人不断地往外舀雪,才让它一直空着不被漫天的大雪掩埋。
此时倒是不下雪了,山顶却还是齐膝深的白雪,那祭台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十分突兀。
像……鸟窝
狐非看了看神色不好的拙鸾一眼,憋着一张媚脸笑了个肚子痛。
好大一只鸟,好大一个鸟窝啊,多般配!
饥民中走出来一人,见仙童面色不善,忙解释道:
“禀告国师,草民们事先搭过往上伸的台子,只是风一吹就散了架。眼下但凡有点家底都到南方逃命去了,草民们实在凑不出钱来,只好找了木条搭了个祭台,这……”
“无妨。”柳风摆摆手,笑得柔和,“都下去吧,小心伤着”
那些饥民便三拜之后,千恩万谢地退到山脚下,只留三人和一群将士在山顶。
“你们也下去吧。”柳风朝将士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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