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俞敖瞥了一眼冬生正在自己腰上狠狠蹭着手背,眼中堆了笑意,这种地方还是招财混得更如鱼得水些。晋俞敖为了避开楼里姑娘的纠缠,让老鸨给指了后门的方向,从后门带了冬生离开,热情相送的老鸨挥着帕子站在巷口不舍地送了晋俞敖和冬生二人。
冬生终于能长舒了一口气,但怀里的绘本还是让他很不自在。晋俞敖让冬生去问了医馆的位置,找了大夫按着治腰酸背疼开一副药,最好是外敷的药膏,能随身携带。
“腰背酸疼?是平日操劳过度了?”不敢乱开药的大夫还特地问了缘由,手上悬着笔就要落在纸上开药方。
晋俞敖点头,然后补充道:“因为房中之事。”
大夫手上不稳在纸上留下长长的墨迹,咳了一声,头上冒了汗,幸亏医馆里现在清闲,不然非得让人鄙夷不可,这私密的事都是到后院的房中说话的,哪有这样的……大夫责怪地看了晋俞敖一眼,换了一张纸,在下写了方子,又说了用药的方子就让晋俞敖去拿药。
晋俞敖拿着稍大的陶制小瓶,里面装着开得药膏,出了医馆向客栈的方向去。街市上的人稍稍散去了,有些辅子已经打烊了。晋俞敖想着坚持多要一间房的水根应该已经睡了吧,可当晋俞敖回到客栈时,从夏生那里得知的却是水根和进宝他们俩还在外面闲逛未归时,晋俞敖攥紧手里的陶制小瓶,冷着脸让夏生冬生出去找人去,心里气闷。
本来还想着今晚给男人抹上药XX一番的,现在晋俞敖也没那个心情了,洗洗就睡下了。
吃着鸡汤混沌的进宝和水根被冬生夏生请了回去,进宝才察觉原来他们逛得时候有点迟了,心里有些忐忑,回去想和主子请安,但他家主子已经睡下了……水根逛了个尽兴,困意也上来,没顾及上进宝就也睡了,他却不知隔壁睡的人是听了他的脚步声才安心闭上了眼。
第104章 遇劫……
晋俞敖洗漱之后进水根屋的时候,水根正顶着一头乱发,吃着油饼包子喝着米粥,也没说等着晋俞敖一起吃,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多了一丝不快在其中。
“起了啊,一起吃吗?”水根见了晋俞敖进屋,就招呼晋俞敖上桌,丝毫没注意到晋俞敖的面色。
晋俞敖也不讲究,学着水根的样儿拿油饼在手先咬上一口,然后进宝端上了米粥上桌,又添了几样小菜,晋俞敖早上起来胃口稍霁,难得吃得多。
“昨晚逛得开心么?”晋俞敖这样一问,进宝在一边直揪自己的衣袖。
“嗯,是挺热闹的。”水根不避讳地承认,一点也不明白晋俞敖的弯弯绕。
昨夜晋俞敖独自一人的不愉快就此翻过,晋俞敖也不明白自己的脾气为什么会在水根身上不受自己的控制,来得快,去得也快,生气时有个缘由,但忘却时也很是痛快,真是这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他自己消气了?
吃罢早饭,几人收拾一下结了帐就赶着马车启程了。晋俞敖本是打算上车后给水根涂抹上药膏揉揉腰的,但水根终究皮糙肉厚地坐在了马车外面和冬生一同架着车。晋俞敖只能作罢,打起车帘看着车前的风景,听着冬生和水根有时说说话,聊聊山间的鸟雀免子怎么捕获之类的。
等到中午时简单停车吃了点,水根才重新钻到车内午体小憩一会儿。
水根和晋俞敖刚合衣躺下,马车还未走多远,前面的马就是嘶鸣一声,马车前后颠簸两下停了下来。
晋俞敖的脑袋磕了两下车厢,虽然不是太痛,但还是闭目拧上了眉,脸上是不耐的样子,等身边的人粗糙温热的手摸了摸他被撞到的地方,晋俞敖才愿意睁开眼,车外已经叫开了阵。
无外乎就是碰上了匪人,要两个银子花花,水根以前怀着小鸣嘉和小掌柜一起赶路时也有遇上过,但先下车外的叫阵声不似一般绿林汉子,反而透着一股市侩气,一口一个你爷爷的。再者,晋俞敖一行人选的路径也不算偏僻,刚出了小城镇也不过半日的路程,没个胆子的敢在这么个近处就拦路打劫,这让官府的人颜面何存。
“不知鄙人哪里开罪了几位道上的兄弟,也请兄弟言明了。”冬生自然看出了破绽,对方近二十个打手,个个身量高大,手上还带了明晃晃的家伙,不宜轻举妄动,只能见机行事。
“谁他娘的是你兄弟,老子我是你大爷,开眼的就留下所有的盘缠好让大爷我留你条活路。”为首拿着鼻炎壶一脸流里流气的男人说完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挑衅轻蔑地看着在前喊话的冬生。
冬生又与为首了男人说上几回,给点银钱打发了也无所谓,反正不在乎那几个钱,就是对方不松口,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硬是让冬生他们把马车也给留下,这岂不是欺人太甚?
坐在车里的晋俞敖和水根都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水根捏紧了拳头就要出去拼命的样儿,对车外说大话的家伙很是气愤,晋俞敖却面上依然风平浪静的,还偶尔调戏水根两把,水根的眼中瞪着无名的怒火,晋俞敖还是嬉笑地看着水根。
匪人估摸着只为取财,不想把事情闹大,游刃有余的样儿看来是老手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这条路上遭了殃,而晋俞敖这边只是不想出手伤人,想简单了事,两方一直僵持着,直到匪首一句了不得的话打破了僵局:
“车里的鬼爷儿不出来见见大爷我,真不会让男人操成了娘们吧?”
边上同伴起哄嬉笑的声音还没起来,耐性被磨了差不多的匪首激将法不成,惨叫一声倒了地上,边上的人一惊,再上前一看,一只碧绿的簪子正插在他们老大的喉上,在不断涌出的红色血液下那只夺人性命的绿簪是让人惊悚的的颜色。
那群匪人眼中惶恐地看着对方,心生怯意,看着地上面孔痛苦扭曲的老大,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两步,不知哪个喊了一声“抄家伙”,壮胆的一群匪人就冲了上马车前,一时兵荒马乱,而车厢里的确实另一番的平静。
“放哪去了?”
晋俞敖有些恼怒地找着被他不知道随手丢到什么地方去的水根的粗布发带,从他头上抽下来的玉簪本来是要插上水根的发的,现在丢出去教训一只乱吠的狗了,只能找回水根原来的发带。
水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车帘上一个不大的小洞,物件的阳光透亮的通过小孔照进车内,晋俞敖无聊地要给他束发,但男人从头上拿下簪子的动作却下一刻转变了方向,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才后知后觉地知道是身边的晋俞敖出的手,而出手的人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晋俞敖还在折腾水根倔强着乱蓬蓬的发,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两边人正斗得正酣,水根就凑了身子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被晋俞敖抓着一把头发又拉了回来,水根的发因为水根的不配合还是和之前一样乱糟糟的,晋俞敖对自己的手艺不是很有满意。
“出去也许会看到死人的,你确定你还要出去?”晋俞敖挑眉看着水根,水根从晋俞敖身上起来,有些犹豫,水根宰过鸭杀过鸡,但要是人……
水根作为良民百姓,除了因为自己的身子特殊而跟了男人厮混在一起,一直平平淡淡,自然没有动刀子伤了他人的性命,但是死人却见过。
那幼年的一幕一直被深锁在记忆深处,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牵着老爹的手随着人群沿路走着,原本结实的身子变得皮包骨头,仿佛骨头就要戳破了一层黄褐的皮出来。
流民乞讨声悲痛的哭声充斥在少年的梦中,夜夜都是被惊醒,抱住老爹的胳膊睡时也不敢撤手,担心自己会倒下,担心老爹和文元哥会倒下,成为饿死路边的人之一,就此无知无觉。一段黑色的岁月里死亡总是如影随形,少年眼中见到的死者不计其数,一路铺叠。
晋俞敖看着水根面色越来越差,心道莫不是自己真的吓到他了,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突然心中生出歉疚和怜惜来,拉过水根的手安慰地捏捏,水根笑笑,眼中依然是惊惶不定。
“不会杀人的,只是给点教训罢了。”晋俞敖掀了门帘,外面已经倒了一大片,个个都在地上哀嚎不已,伤得重的也就断个手脚而已,而被晋俞敖插了簪子的匪首正要从地上爬起来逃走,手上抚着自己喉上的伤处,他这一辈子怕也说不出来话了。
水根从自己的记忆中摆脱出来,有些后怕地看着那群躺在地上的匪人,晋俞敖瞥瞥水根稍稍好转的脸色,放下心来,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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