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内总管躬身道，“陛下，张术士的丹今日就炼好了，您的意思呢？”
“嗯，好了的话拿过来给朕。”苏皇天点点头，走回了内殿，苏遥的呼吸平和而均匀，苏皇天唤来侍女穿衣，由于背对苏遥，他没有发现苏遥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
以为他睡着了？呵呵。
瞧瞧，他听到了什么——张术士的丹？这苏皇天不会神经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吧……以历史上众多的例子来看，丹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长生不老了，压根就是慢性毒药。
苏皇天说话时声音虽然低，但是内殿与外殿根本就没隔多大距离，更别提墙壁几乎等于没有的隔音效果——苏遥很轻易就听清了苏皇天和大内总管的谈话。
苏皇天一直没有发现，苏遥睡醒之后总有一段时间在闭眼假寐，除非特殊情况，他装睡和真睡还真没啥区别。于是，误会就这么发生了。
苏遥翻了个身，躺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睁开眼睛，视线还是不大清晰，不过已经好了很多。苏皇天已经不在了，苏遥穿上衣服，半眯着眼睛走入外殿，苏皇天靠在藤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阿天。”苏遥叫道，这个称呼是被苏皇天给逼出来的，听说他叫苏凌云“凌云”之后，苏皇天坚定地要求也要变换称呼。
苏皇天睁开双眼，“醒了？洗漱去，我去让人传膳。”
苏遥点头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吃饱喝足的苏遥窝在苏皇天怀里，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当然，苏遥并不是真的想待在苏皇天的怀里。
苏皇天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苏遥的背，他十分享受苏遥在他怀里的感觉。
“今天不去找苏凌云了。”前几日，苏遥已经刷满了苏凌云的好感度，今天决定休息，也顺便多给苏凌云一点处理公文的时间。
苏皇天低下头，挑了挑眉，“嗯？”
“不去了，你难道不高兴？”苏遥抬头看他，有些诧异，苏皇天不是最不想他去苏凌云那里的吗，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苏皇天立刻垂眸摇头，“不，没什么。”
“哦。”苏遥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早就习惯了苏皇天时不时的欲言又止。他可以猜到那是什么意思，苏皇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等于和时间赛跑，而这场比赛的结局也是注定的，时间是强大的，苏皇天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
静谧安宁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让人贪婪，太阳一点点向人们的头顶移动，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侍人到了他们面前，轻声提醒：“陛下，张术士正在门外侯着，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哦，来了吗。”苏皇天抱着苏遥，表示他不用起身回避，“那就传罢。”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进来的是个略显消瘦的老者，头发斑白，但是精神矍铄，声音中气十足，苏遥盯着他，不得不相信，这个老头的外表很有欺诈性。
苏遥的视线锁定老者提在手中的木盒子，皱眉道：“你叫这么一个老头来干什么？”
“这是张术士。”苏皇天哭笑不得，“这是父皇请来的人，你也别对人家太不敬了，到底是个老人嘛。”
……呵呵，真够虚伪的。苏遥收回放在张术士身上的视线，斜眼看着苏皇天。在他的认知里，挂上“术士”二字的都是江湖骗子。
苏皇天的笑容完全可以称之为灿烂，苏遥“哈”了一声，薄凉的声音仿若暗讽，“张术士。”
老头儿倒也没有丝毫表情，躬身道：“殿下。”
苏遥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父、皇，不知您叫他来的用意是？”
苏皇天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咳，小四，叫你待在这里，你就应该知道，父皇是不准备瞒你了。对，父皇在寻求长生不老之术。”
他索性往藤椅上一靠，抿抿唇不再说话。
“长生不老……”苏遥眯着眼睛，“父皇，您疯了吗？”这苏皇天又在发什么神经？长生不老？呵，他竟然会相信这个。
张术士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并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四殿下对吗，真是勇气十足啊，敢这么对着九五至尊说话。
苏皇天闭着眼睛，低低地叹了口气，“张术士，把药呈上来。”
“……是。”张术士打开提在手里的木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瓷制的小瓶子，双手举过头顶将瓶子递到苏皇天面前。
苏皇天伸手去拿，却被苏遥抢先了一步捏在手里。瓷器的质感冰冰凉凉，苏遥把玩着小巧的瓷瓶，“长生不老？慢性毒药罢，你就那么不想活？”
“是啊，不想活。”苏皇天睁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仍然闭着。他怎么可能想活？苏遥终究会离开，他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又剩下了什么？永无止境的思念，只会把他逼疯。
“张术士，这里没你事儿了，继续回去炼你的丹罢。”苏皇天挥手让张术士退下，单手搂着苏遥，直到张术士走出养心殿，他才重新开口，“别急，行么。”
苏遥眉毛动了两下，没说话。
“那丹没毒的。”苏皇天抬手指了指苏遥手中的瓷瓶，“我让人试过药，也让人看过里面的成分，没事的。”
“没事……没事就敢吃？”苏遥觉得这苏皇天是彻底疯了，他也真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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