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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人，是如何感知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男孩很聪明，他知道这不是需要他回答的问题，所以他安静地听著。

“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尝到的，我们感触到的一切知觉反射到我们的大脑里，然後我们才有了自己是存在的这个概念。”

女医生指了指男孩屁股底下的凳子，“你觉得你在这里，是因为你的眼睛看到了这个房间，你的触觉告诉你你正坐在这里。”

感知是很重要的。

同样的他人的反应，语言，动作作为一种信息也是极其重要。他人对自己的态度，语言，动作，可以反映很多得讯息，例如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地位等等。

而人是非常迫切需要这种信息的生物。因为他们多愁善感，因为他们最容易质疑自我，怀疑一切，所以他们需要这种信息去判断和肯定自己的存在。

“你知道关小黑屋吗？就是一种惩罚，把人关到一间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任何讯息的屋子里。在里面关久了以後，断绝了自我判断的基准，人会变得很有意思。”

“因为没有了讯息反馈，人会变得不稳定，害怕，否定自我。”

女医生手法利落，语调轻快。

“当人处於那种状态的时候，你就算辱骂他，他也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语言，你如果鞭打他，他也会发出充满快意的笑声。就是你拿烙铁烙他的皮肤，他说不定都只会感激地看著你。”

男孩望著女医生，听得似懂非懂。女医生耸耸肩，用手中的物体指了指蒂埃里，“它们──它虽然不是人类，但也有部分人类的基因。”

“在共生之前，你知道大多数医生对待它们的态度是怎麽样的吗？”

女医生见男孩忍不住凑近身子，极其好奇地看著自己，非常得意地说到，

“我们漠视它，尽量减少与它的交流，极少触碰它，也不允许它跟陌生人说话，限制它的外出。即使外出，也牵著它们走得飞快。”

“因此，它们接受讯息的渠道很有限，大多时候靠得是视觉。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仍旧能听到、看到、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很多信息。但重要的是，他无法接收到这个世界对‘他’的存在的反应。”

“我们不谈论它，不关注它。其他人不了解他，自然也不会谈论它，关注它。因为讯息的匮乏，它所得到的世界就出现了偏差。”

男孩恍然大悟，然後兴奋地说，“我知道了，这就像小黑屋一样，然後它就喜欢别人戳它打它。就像那个喜欢别人烙他皮肤的人一样。”

胖胖的女医生摇摇头，她粗肥的脖子连著下巴，脑袋移动时看上去就像在旋转，诡异极了。

她意味深长地对男孩说，

“也对，也不对，只能说，它们喜欢的是来自我们反馈的信息。不论如何，这也是一种定位，一种来自世界的讯息。因为缺少对比，它们无法判定‘臭肉虫’‘被插的屁眼’‘吸大虫的唧唧’这些词的正确意义。这就是一种偏差。”

男孩不满地哼到，眼里充满了鄙夷，“但它们本来就喜欢被大虫的唧唧插屁眼，不是臭肉虫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