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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分门别类地设有织布、毛巾、制鞋、缝纫、木工、铸字等工作间。

男监舍有近百间,都是平房,成扇形分布,按仁、义、礼、智、信分成小区。监舍的门窗上,都用粗壮的木棍加固着。重刑犯戴着丁字铁镣,丁字铁镣是手镣脚镣连系在一起,像个丁字。一般犯人只戴脚镣,罪行轻的,什么也不用戴。

孙三段作为罪大恶极的土匪,被戴上丁字镣关押在一个单人监舍里。依水润壤的原意,对于孙三段这样的人,什么秋审不秋审的,直接绞杀完事。典狱长说张大帅是孙三段的姐夫,咱们直接把人杀了,张大帅为这事报复起来,就得不偿失了,不如暂且收押着。

典狱长是地方监狱最高的行政管理人员,初称典狱官,后改称典狱长。平府城的典狱长蓝宗泽,是水天然的舅舅蓝氏的亲兄弟,黑矮胖的一个中年人,外形实在不敢恭维,做人却十分狡猾。监狱罪犯劳动创作出的经济收益,蓝宗泽除了象征性地上缴点给国民政府,大多中饱了他的私囊,蓝宗泽一向巴结姐夫水润壤,所以也没少孝敬了水润壤。

水润壤虽然痛恨孙三段,总归有些顾忌张大帅的势力,犹豫着同意先将孙三段收押在平府城的监狱里,心里却打算着等过了老爷子水保田的葬礼,再整治孙三段,反正不能让孙三段活着。

再说白衣女子挤进监狱的大门后,绕过守卫线内的那架从西洋购买的绞刑机,贴着一溜平房的墙壁向里走。在通往男监的路口,站着一个持枪的守卫,在那儿警戒。因为平房的墙壁,全是用白石灰刷过的,白衣女子又贴着墙壁走,墙色衣色极其接近,不仔细看,白衣女子就像溶在墙壁中似的,很难分辨出有人在贴着墙壁走。

有一次,守卫将目光扫向了那溜平房的墙壁,但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可能下意识地觉得那儿不对劲儿,过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疑惑地看回来,这时白衣女子早已飘过了那溜平房的墙壁,走向后面去了。守卫仔细地又看了一遍先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确定一无所见后,才放下心来。

白衣女子绕过几个守卫后,就到了西北角的厂房,因为是白天,除了罪大恶极等待引颈受死的死囚,一般犯人都在厂房里劳动。在一间宽大的织布间里,几个穿着黑色囚衣的犯人,戴着脚链在看守着几台织布机。一个满脸菜色的干瘦犯人,在哐当哐当嘈杂的机器声中,不经意地一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娇小的白衣女子。监狱中突然出现一个跟这种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女子,又不是犯人,不可思议的程度,就像监狱要无条件释放所有犯人一样。

白衣女子向满脸菜色的犯人招招手,满脸菜色的犯人迟迟疑疑地走到门边去:“你,叫我?”

白衣女子肯定地说:“对,就叫你。”

满脸菜色的犯人:“叫我什么事?”

白衣女子:“认识孙三段吗?”

满脸菜色的犯人摇摇头:“不认识,这里面关着的人有七八百,平常不许随便走动私聊,要是一般犯人,会放出来劳动改造,那些被判死刑或者罪大恶极的,就给囚禁着。”

白衣女子:“死囚犯关押在哪儿?”

满脸菜色的犯人:“知道男监吧,男监智字号小区里,就有几间专用来关押死刑犯的。”

织布机哐当哐当的声音很大,满脸菜色的犯人每说一句话,都把声音提得很高,即使这样,他还是有种声音被机器声淹没的无力感。白衣女子的听力很敏锐,不仅能轻易听清对方的话,她说出的话,也能毫不费力地传进对方的耳里。

孙三段戴着丁字镣,被囚禁在潮湿阴暗的单人室里十来天了,他知道水润壤决不会对他网开一面,唯一的奢望就是张大帅来救他,可张大帅会为了他,跟水润壤大动干戈吗?希望实在渺茫,孙三段感到很绝望。

那天,孙三段坐在囚牢的床板上,正感伤自己活命无望时,被钉死的窗户那儿,出现了一个女子的清白面庞,眼光直直地打量着孙三段。孙三段奇怪男监区哪来的女子。

站在窗户外面的是白衣女子,她是逐一检查着那些男监舍过来的,见这间里囚禁着一个身条长大面相丑陋的汉子,还带着丁字镣,打量了一番后,突然向里面的汉子叫了一声:“孙三段。”

孙三段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听她突然叫自己,本能地回答:“叫我怎的?”

白衣女子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孙三段,你想不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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