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点儿声!”陈景焕慌忙去捂他的嘴,“我再说一遍,你记住了,是新科状元,新科状元方子璞,可不是我啊——”
“为…为什么?”
“这不明摆着呢么?他,就是这一科里,皇帝身边的眼线。”陈景焕严肃地对他点头。
“哈,哈哈…”周锦岚捂着肚子大笑,“你说小书生是眼线?就他?哈哈哈哈…”
“嘿,我说你还不信…”陈景焕直摇头,“你们这一科还没入翰林的时候,咱们大伙儿就在猜呢,哪里知道今年的眼线来的这么早,居然是个状元…”
“你们这么说他,可有证据?”
“证据倒没有,不过他深受圣恩,这点可是有目共睹的。”
“此话怎讲?”
“首先,方子璞其人才学并不怎么地。乡试的时候,京师排第七,会试的时候,排二十六,到了殿试的时候竟然忽地就被点了状元!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许是人家策问答得好呢?”
“别天真了,你以为殿试是那么容易过的?我当年可是连中三元才走到现在的!”
见周锦岚不做声,陈景焕接着道:
“那皇帝主持殿试无非是走个过场,头十名的人选都是审批官选好了递上去的,皇帝只用最终定个名次就行。我还听说,那方子璞和今年会试的主考刘云盛大人过从甚密,如果不是走了这条捷径,他的卷子怎么会最终被递到皇帝面前?”
此言一出,周锦岚就愣了。
会试主考…刘云盛…都察院…眼线…出现在方子璞家的马大人…
“还有啊,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刚进翰林院的人能有他那么忙的。不过是小小一个修撰,竟然成天儿地往乾清宫跑。来宣旨的公公报的名头也奇怪,什么远嫁外藩的公主来了书信啊,什么皇帝熬夜需要个陪读啊…各种琳琅满目的理由用了个遍。其实谁不知道啊,那就是给皇帝做报告去了。还有今天,整个翰林院都找不到他人,那是被皇帝叫去上早朝了!”
周锦岚这下彻底懵了。
方子璞,那个在他心目中永远撑着一把鹅黄色的油纸伞,站在落雨的街对面微笑着的小书生,竟然成了皇帝的眼线?!他不信,打死也不信。
那天剩余的时间,周锦岚也不知是怎么过的。自打接受了陈景焕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后,他的神思就漫无目的地飘游了一整天。
晚上回到相府时,周锦岚微微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府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恐怖而诡异。晚膳的时候,竟然没有看见父亲大人出来用膳,几位哥哥和母亲也是一副压抑隐忍的样子。
刚下饭桌,周锦岚匆忙拉了二哥就往院子里跑。二人刚刚站定脚步,周锦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哥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眼眶竟然有些泛红:“宋伯伯死了…”
“什么?!”
“今天早朝的时候,被人参了一本。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圈地肥私,再加上前几日的弹劾折子,这一次算是证据确凿…皇帝大怒,撤了顶戴花翎,当即就…推出午门斩首…”
“不会的…这不可能…”周锦岚完全不敢相信。
那么温柔的宋伯伯,那么善良的宋伯伯,那么无欲无求的宋伯伯…
“没什么不可能的,”二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们也不知打哪里知晓的,竟然从跟我们相府有过密切往来的地方官们那里下手查,要知道…我们跟宋府表面上已经有五年都未曾来往了啊…”
“这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周锦岚大惊。
二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瞎问了…总之这次不仅是宋伯伯,父亲有好几个门生都搭进去了。他老人家今天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屋里了,谁也不敢去打扰。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去找事儿。”
“好…”周锦岚愣愣地答道。
16、泪尽流年
“爹…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吃点东西吧…”周锦岚轻手轻脚地敲响老相爷的卧房门。
父亲大人自从昨日下朝回来,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过房门,就连今日的早朝也拖人告了假。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敢去打扰,下人们偷偷放到门边的饭菜也总是热了凉,凉了再热。却始终没有见人动过。
最后,周锦岚终于看不下去,去厨房要了一碗热汤,一盘青菜,两个馒头,冒冒失失地就来敲门。
门里面稍稍有了些动静,却不见人应答。周锦岚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
老相爷还穿着昨天上朝时的那件绯红色朝服,不过却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光。他的衣衫凌乱,发髻半散,整个人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颓丧的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桌,面前是一摊杂乱的纸张和书本,洋洋洒洒铺了一地。
周锦岚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父亲,那么苍老,那么无助。在他儿时的印象中,父亲大人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豪气干云地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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