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棣声音略哑地问:“你要与本宫做什麽买卖?嗯?”
“一百两银子。”月不由含著指头咕哝,伸手。
“能救本宫是你的荣幸,还敢跟本宫谈买卖。”成棣一巴掌抽在月不由的手上,笑了。
“太子还这麽小气。”不满地收回手,月不由站了起来:“你歇著吧,我们也要回去歇著了。记得去弄雄黄。”
“不会忘了的。”成棣很不想他们走,但不行。
和莫世遗走到床边,月不由又回头:“我说,你这里的守卫也不怎麽地嘛,我们说进来就进来了,你要小心啊。”
成棣气急:“那是我让他们撤下了,不然你们怎麽进来。”
“哦。那还是要小心点。”好心地提醒,月不由去开窗。手碰到窗户,他又扭头:“难得来京城一趟,我想去拜访拜访你那些兄弟,给我弄张地图,我明晚来拿。”
成棣的笑容里是感激:“好。快回去歇著吧。”
“那我们走啦。”月不由打开窗。莫世遗对成棣点点头,和月不由一起离开了。成棣看著两人消失,慢慢关上窗,心里,沉沉的。不是痛苦的沉重,而是……又笑了笑,成棣带著淡淡的血腥味爬上了床,今晚,他不知道能不能睡著。
两人路上未作停歇直接回了客栈。一进屋,月不由就点上了油灯。一晚上都是黑灯瞎火的,眼睛不舒服。终於看到亮光了,月不由舒服地往床上一栽,困了。一人抓起他的手,看他受伤的指头。
任对方看著,月不由发出感慨:“你和成棣,真的是谁也不比谁幸福啊。如果我是你们,要么我杀了所有人远走高飞,要么我自杀。反正我是绝对活不下去。”
月不由手指上的刀口挺深,还在冒血。莫世遗撕下里衣的一角给月不由包扎了,然後在他身边躺下。
月不由看看自己的手指,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谢啦。你是除了我娘之外第一个给我包扎伤口的人。”
“你娘呢?”莫世遗也看著月不由。
月不由叹了口气:“死了,早死了。我小时候身子不好,没少让她操心。我爹因为我身子不好对我娘也不好,她早早的死了也算是解脱。”
“你爹呢?”莫世遗帮月不由解下他脖子上挂著的蒙面。
月不由撇撇嘴:“谁知道。我离开家之後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也不想关心他的死活。也许死了,也许还活著吧,反正我是见不到了。”
看著那张平静的、没有半点伤感的脸,莫世遗刚刚生出的那点伤感没有了。月不由不是那种需要人可怜的人,也不喜欢。
“你平时就住在山里?”莫世遗从成棣那边听来了不少月不由的事,而他想知道更多。
从来没有这麽跟一个人如此正常、平静的聊天、聊自己,月不由突然不困了。他侧过身很有兴致地说:“我练功的时候都在山里。那里清静,别人也找不到我。”
“找你的人很多?”该是“抓”吧。
月不由摆摆手:“那是他们太小气。不就是我打赢了他们嘛。再说了,武功就是让人学的,我肯学他们的武功说明他们的武功不错,值得我去学,他们该高兴才对。可那些人就是小肚鸡肠,小家子气,藏著掖著的。说什麽‘非本门之人不可传授’,明明就是怕别人学了比他们厉害。哼,他们不让我学,我偏学。”
“有人抓到过你吗?”莫世遗不在乎月不由偷不偷学武功,只在乎这个。
月不由马上自得地说:“当然没有。我的轻功绝对是天下第一,能追到我的人恐怕还没投胎呢。”
这点莫世遗承认,心里也松了口气。
莫世遗的眼中没有半点的鄙夷,月不由很高兴。他不希望莫世遗讨厌他,说不上来为什麽,反正就是不希望。
“莫世遗,你肯让我学你的剑法吗?”
“随便你。”
“真的?!”
月不由坐了起来。莫世遗淡淡地说:“你想学便学。我可以教你。”
“哈哈,不愧是我月不由看上的人。”某人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话中的歧义,高兴地拍拍莫世遗的肩膀,笑著说:“还有半坛子酒呢,乾了去!”
莫世遗舍命陪君子,下了床。
两人乾了那半坛酒,微醺的月不由第一次主动地洗了脸脚,漱了口。躺在床上,月不由紧紧挨著莫世遗,说:“我现在不学,等我打赢了你再学。”
“为何要等到打赢了我?”放下床帐的床上,莫世遗任月不由紧紧挨著他。
快睡著的月不由闭著眼睛咕哝道:“打赢了你,活著也就没什麽意思了。不跟你学武的话,那我不是又得跳崖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又’跳崖?”莫世遗的眼睛瞬间睁大,心,剧跳。
“我睡了……”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真的困了。月不由不说话了,呼吸很快平稳。看著月不由的睡颜,莫世遗却是毫无睡意,心下只有震惊。
为何是“又跳崖”?
抬起一只手,隔空摸上月不由的脸,莫世遗怎麽都不相信这张脸近五十了。想到月不由说他会易容,莫世遗的手穿过空间,摸在了月不由的脸上。手掌碰到的那一霎那,莫世遗忘了呼吸,只有心脏在超出以往速度的剧烈狂跳,他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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