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李清见了宋柯,还是很恭敬有礼的,这次却一言不发,冷哼一声,径直走了。
听到这声冷哼,宋柯伸出去捡药碗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收拾了地上的残局,李源叫她歇息一会,她也不理会,又拿了另一包药到厨房去了。
放好药炉,升上火,宋柯不禁望着火苗发起呆来,忽听身后门「咯吱」一响,回头看时,原来是罗湘绮提着一个茶壶过来了。
罗湘绮看宋柯神色抑郁,出言劝慰道:「李源他这两年以来也颇为不易,你刚走失的时候,他丧魂落魄,忽忽如狂,几乎变了一个人。后来这些事,也是出于无奈,并不是有意辜负。」
宋柯低头看着炉火,轻轻答道:「我知道……」
罗湘绮还想再找些话来开解她,但话还未出口,就见宋柯抬头望向他:「其实我满羡慕你们的。」
罗湘绮心头一震:「我们?」
宋柯微笑道:「是啊,你们,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想来,他,也已看出来了吧。」
不知道是否被炉火映照的缘故,罗湘绮面上微微有些发热。轻轻咳嗽了几声,转过头去倒热水。
「淡如秋菊何妨瘦,清到梅花不畏寒。你书房中挂的这幅对子是仲允写的吧?很得湘绮的神韵呢。」
罗湘绮微笑不语。
「不仅是情人,更是知己,这样多好。」宋柯说话间透露出无限怅惘。
「其实你们也很幸运。有情人终成眷属,总好过凭媒妁之言与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成亲。」
「呵呵……」宋柯的笑容有些苦涩,「我们?我们不过是寻常夫妻罢了。以前,我也曾以为我们和旁人不同。但今日看来,奢望太过,总不是什么好事。」
「人生世上,无奈和不得已的事情太多,能原谅就原谅吧。」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他的苦衷和不得已,我也都明了。我只是……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也不是我,他也不是他了……如今心内一片荒凉,只觉四顾茫然,并不是故意和他使气,不知湘绮是否明白?」
「我明白。」罗湘绮认真地点头,「那如今却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宋柯黯然摇头:「先养好他的病,其他慢慢再说。我也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罗湘绮再次点头,然后拿着热水出去了。
出得门来,被火烤热的面颊被冷风一扑,非但没有变冷,反而更加发热了。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却还能以素来之心相待,所谓朋友,也就是如此了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也变得火热起来。
chapter 8
家里一下子多出两个人,张仲允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李源看病,花费了不少银子,再加上他们两口都是轻装出门,什么东西都没带,一切都要重新添置。
本来在京中时,张仲允和罗湘绮的薪俸就不是很丰厚,两人为官清廉,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进项。虽然因为生活简朴,也积蓄了一些银子,但这些银子大部分都用在南下还乡、购置宅院和印制《六君子传》上了。
这次给宋柯和李源添置衣物、为李源看病抓药,还是用的罗湘绮在阳明书院当教习的束修,和上次张仲允的祖母私下里塞给他的银子。
张仲允回乡之后,倒是凭借着自己的才气和名声,为张家的「世德堂」赢来了多笔进项。但是这些钱都在父兄手中掌握,并不由张仲允支配,张仲允又不能问他们要薪俸。
眼看罗湘绮在家用的花费上越来越节省,张仲允不由心疼到十分。
有一次他晚间回家,居然见罗湘绮就着昏黄的灯光在缝补一件旧衣衫。到近处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汗衫。张仲允既感动,又羞愧。
感动的是,他这下笔千言,长于丹青的手,今日却用来给自己缝一领旧汗衫;羞愧的是,自己居然使得他不得不做这种琐碎的活计。
张仲允走过去,取过他手中的针线放在一边,将他揽进怀中。罗湘绮也顺从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伸手轻轻拍抚他的脊背,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张仲允知道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改变一下现在的处境。重新出仕么?他首先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很明白这会直接造成他和罗湘绮的分离。
回家打理世德堂?也不是一个好主意,家人已对他越来越不满,回去只会让自己更多地受制于他们。
但是自己除此两样,并没有别的谋生之技,难道还能打劫不成?张仲允不由苦笑,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果然不假。
正在为难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姓杜名灵运,是杭州的一个书商。
这杜灵运从别处看到张仲允亲自排版监印的《六君子传》,感觉无论从编撰到排版到印刷,均是匠心独具,高妙非常。再加上他本人也十分仰慕东林君子,因此曾专程到世德堂来购书。
杜灵运虽然是个商人,但谈吐不俗,眼界开阔,和张仲允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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