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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WHAT?”苏唯问。这是她第二次透过盛满了美酒的玻璃杯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上一次是正式的酒宴，这一次是私密的约会。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不可预知的交集，我们无法预料明天会遇见谁人，会发生什么，会改变什么。也许是擦肩而过，也许是就此纠缠，也许是形同陌路。我心爱的童儿，我也不能告诉你，我们的明天是什么，也许充满了荆棘和阻碍，也许还有暴雨和狂风，但是，请紧紧抓住我的手吧，我再不要看见你的手没有相握的力量。我要是你属于我的，就像我属于这样，极端的，完全的，唯一的，单纯的。

FOR WHAT？

“FOR YOU。”童瑀举杯。

她笑靥如花，她雅人深致。篝火映着她姣好的面容，也映着她分明的五官。她的眼睛里面是灿烂的斜阳，她的眼睛里是初生的月亮。她的手指触碰到的是清朗的风声，她的唇角接触到的是醇香的佳酿。她就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她亦是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其实浪漫，是很简单的事情。并不是要有钻石和跑车，住在乡间的石头别墅里，星空下在深蓝的泳池里一载一沉，嘬饮着波尔多的美酒。她们可以拥有钻石和跑车，可以住在郊区的别墅，可以修葺一个私人泳池，也喝得起香槟或者波尔多的名酒。只是此刻的她们，拥有的是彼此。这是全世界，最大的财富。这是无法复制再粘贴的文件，也不能剪切或者缩小放大的图样，是不能堆砌或者累积的建筑。这是无形的却又可以联系两个人心灵的旅途，是一种，隐秘而诡异的盛开。

这就是爱情。很多人都看不见的，穷其一生也未可得到的，触不到的风景。

可是，我得到了。

是的，我也得到了。

FOR WHAT？FOR YOU。

红色的火苗安静的继续燃烧，土豆埋进了灰烬里面，等到这两个人最后的消遣。

牵着手在河边散步。赤脚。一深一浅的踩在小小的鹅卵石里，圆乎乎的感觉，有一种静谧的爱情的弧度。月亮上来了，青烟一倾一斜，随着河风淡去。为什么即便在严寒的冬天户外，恋人们也喜欢十指相扣的感觉，因为这是我，最接近你的姿势。两个人手中的掌纹，那些看不懂的密密麻麻的过往曾经或者将来既定。交错覆盖，千丝万缕，纠纠缠缠，密不透风，就这么把你和我网进来了。我不逃，你也不走。你不在的时候，世界是你；你在的时候，你就是世界。

站在河滩中间拥抱，亲吻，耳鬓厮磨。苏唯的心，就这么一点点地沉淀了下来。夜色里，她看着她，这个她一出现就抓走了自己心的人。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一个人，就这样，毫不费力的，将她征服了。月色里，她也看着她，她终于能够正视自己心中的渴求。她渴望这个女人，这个成熟美丽的，拥有她倾慕和贪婪的样子，拥有足以上她上瘾的气息，还有她抑制不住的吸引力。她想要拥有并且占有，她想要看着她守着她，宁愿做她的奴隶。呵，她曾经也是一个骄傲的人，甚至很自恋，却有着这样卑微的渴求。她排斥愚笨迟钝的有明显残缺的不够细腻精致的，她是个喜欢聪明人的人，她坚信环境造就人的秉性，她把阅读作为安静自我的方式，她吝啬语言的说明习惯无视或者忽视。然而她却不介意作为这个女人的奴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愿意给于任何东西。

我才是，那个被你征服的人啊。如果你要的话，我甚至愿意盛上我的灵魂。

第六十一章

清朗的月光，只有在野外才能看见的星空，潺潺流水和温柔细腻的夜风。这是一场浪漫的约会，带着叛逃的疯狂和不羁的张扬，童瑀背着苏唯在河滩里漫步。脚下的河水潺潺而流，映照着月亮银色的光芒，像是走在一条洒满了行星的银河里。

“我重不重？”她趴在她背上，凑在她的耳边。

“不重。”童瑀轻轻回头。

“比起冬天呢？”苏唯记得那一次生病，是童瑀把她弄到医院去的。

“冬天？”童瑀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轻了。”

“那你多背一会儿。”苏唯阴谋得逞，得意的在童瑀的背上手舞足蹈，这让童瑀吃了不少苦头，要保持身体平衡不摔跤还要保持住背上的这个人不被自己扔下来。

“不要动了，再动我扔你去河里喂鱼哦。”好不容易才使她安静了下来。童瑀继续背着她在河边慢慢的走着。没有目的，也不知道几点，只是背着她深爱的这个女人，安静地在这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进行她们这场来之不易的平凡的约会。

苏唯趴在她的背上，贴着她的背脊，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她的长头发在风中缠缠绕绕着她的脸庞，有时候还飘在嘴巴边，鼻梁上。童瑀闻到了，苏唯身上的，那样一种独特的香味。

“你好香啊……”她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

“是吗？什么香？”苏唯问。

“嗯，说不上来，很多香味，混合在一起的香。”

“像什么东西吗？”

“像你。”

星星出来了。夏日的夜色中散去白昼的酷热，河风带来一阵阵的凉爽和惬意。脚下的河水轻轻流淌，还有不知疲倦的蝉在断断续续的鼓噪。苏唯就贴在她的背脊上，任凭她把自己背向何方。闭上双眼，心中满满当当的，就是这个孩子的模样。童儿，我这样喜爱你，即便我和你靠得这样近，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念你。我已经被你征服了。你用那双手，那双眼睛，那个清冷的样子，那样隐忍的背影。我的四周都是你，你的身上有一种我渐渐在熟悉的味道，它是没有他人痕迹的只是属于你的特别的气味。它很复杂，很丰富，很变幻多端，因为你是个多么复杂的生物啊。

“心脏的声音……像一匹马在奔跑呢……”苏唯喃喃的，梦呓一般。

“呵呵……”童瑀轻轻的笑，好像担心声音太大惊扰她的气息。

“用的金霸王电池吧……这么强劲的动力……”她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呃……”童瑀忍住没笑。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板，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可爱

“不会没电了吧……”

“不会。”

篝火还在继续无尽的燃烧，偶尔添加一根树枝进去，维持它不灭就好。怎奈经过一整日的暴晒，帐篷里面已经犹如一个蒸笼，活生生的又把她们给逼了出来。幸好童瑀以前经常露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带了防蚊水，否则就只有喂养蚊子了。在身上喷洒了防蚊水，再把燃烧过的树枝灰烬散落在四周，最后把帐篷放倒在一个相对平整的地方，然后再铺上防潮垫。这样一个以天为帐以地为席的地方，这就成了今天的安身之处。

七月的野外河边，还是带着河水雪山融化后的寒意。裹着一床薄毯，苏唯躺在童瑀略微显得单薄的肩头，抚着她的脸颊。童瑀搂着她，轻轻握着她的手。

深蓝到黑色的天穹上，没有一丝城市的烟火。这里好像一个从来未有人涉足过的原始的地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或者颜色，带着我们生存的钢筋水泥森林的窒息感。七月的夜空，美到令人忘记身在何处。仰望星空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是一条鱼，游弋在浩瀚的深蓝色大海里。没有方向，没有海拔，没有重力，没有坐标。只是游弋。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童瑀轻轻念起了唐代诗人杜牧的《七夕》，“你看，那里就是织女星哦。”

“哪里啊？”苏唯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这是她好多年来，都不曾见到过的景致。那黑色丝绒一般的天空上，是一条星星汇成的银河。斑斓的，闪烁的，细微的，仿佛是散落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