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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哪天开始的，陈晨会突然在课间的时候跑到程然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亲亲热热的找她聊天，聊的都是些轻松的话题，程然虽然尴尬，也不好拒绝，况且，别人也许不知道，她自己却很清楚，当晨主动凑过来时，她心里竟是像刚恋爱的小女孩般激动和忐忑。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外人看起来只当是挚友间的亲切，可是暗底下两个人各怀了什么样的心思，谁也猜不到。程然的朋友们只觉得这看似轻松的背后暗流涌动。

第一次在寝室接到陈晨的电话，程然吃惊不小，而且晨好像憋了一肚子的热情，竟拉着她热乎乎地煲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粥，要知道，这在她们分手之前都是不常见的。挂了电话，攥着滚烫的手机，程然傻傻地笑了。小倩和小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完了，前功尽弃了！

是的，在这样狂轰滥炸般的热情攻势面前，程然早就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了，本来就不坚定的心怎能不动摇呢？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后悔了想和好吗？”也不怪程然有这样的猜测，刚刚分手的情侣突然又热情得一盆火似的，任谁都会遐想吧。所以，当陈晨提出期末复习了，她自己学不进去，想搬来和她们一起复习时，程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虽然小倩说她那只是又用得着自己了才来套近乎的，但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住在一起的话，复合的几率也大些嘛。

陈晨把自己的行李搬到程然寝室的那张空床的时候，程然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虽然她也很清楚现在她们的关系，已经不合适再睡在一张床上了。

又是宅在寝室、昏天暗地的考试月了，这个学期的考试尤其是时间紧、任务重，很快大家便开始了一边骂天一边背题的猪狗不如的生活了。

程然和陈晨的关系变得愈加微妙起来了，白天里跟大家一起，背题、互考，说话间竟也像是没有嫌隙的好友一般，甚至挤在一起时偶尔的肢体接触，都似乎是那么的自然，然而晚上，仍然是程然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尤其是现在，曾经相拥而眠的两个人，现在却睡在同一间屋子里的不同的床上，而且，晨睡的床就在程然脚下！每晚两个人上了梯子却爬向不同的方向的时候，程然都免不了一阵心痛。

夜深人静的时候，屋子里似乎都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她的哪怕一个翻身，程然都能感觉得到，然而，就是这脚抵着脚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形的天堑，无法逾越、更无法触摸。

陈晨的睡眠质量还是那么高，躺下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然而，程然却久久无法入眠，连着几个夜晚都是搂着小小乖默默地流泪。她多希望陈晨能像那时一样，半夜里爬到自己的床上，挤在自己身边，两个人能呼吸着对方的气息入眠。每每有冲动想跑到她的床上抱住她，又从心底里害怕被她冷言赶回来的无地自容。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卑微了吧。

清早一睁眼睛，又开始了一天的复习！

傍晚的时候，背了一天的题的大家都趁着刚吃完饭的一点时间抓紧放松，小倩在床下看淘宝，小曼在走廊里跟大磊煲电话粥，而程然和陈晨，则在陈晨的床上并肩靠着休息。为了避免无声的尴尬吧，两个人都装模作样地背题，不过，看了大半天，都是一道题也没背下来。

“你们看，这个戒指好不好看？”小倩把身子歪到一边，给床上的程然和陈晨看电脑上的一张图片。

程然伏在床的栏杆上俯身去看：“恩，挺好看的，是你的风格。”陈晨的视力不好，自然是眯着眼睛把身子俯的更低，于是，很随意地，一只手把着栏杆，一只手扶着程然的肩膀。陈晨的举动可能没什么意义，但在程然看来，却含着无限的暧昧了。陈晨的手是跨过程然的后背，搭在另一个肩膀上的，于是，两个人挤在一条手臂圈起的小小空间里，像极了爱人间的勾肩搭背。程然的耳侧似乎能感觉到陈晨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发丝，惹得她心里一阵酥麻。

“恩，挺好的。”陈晨说道。

看完图片，陈晨的手并没有放下，反而轻轻将程然揽进了怀里！靠在晨的胸膛上，程然的心猛地乱了节奏。陈晨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

“怎么样，喜欢那个戒指吗？等以后有机会我买给你。”

☆、第五十章

陈晨话一出口，程然这回彻底地蒙了：“她，她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不知道买戒指的含义，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现在的关系，那为什么还要说这么暧昧的话？！是在玩弄我吗？！”霎那间，程然感到万分的尴尬，不知是该高兴好呢，还是该生气好，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了，自然更是不敢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怕，怕事情的真相真的像小倩和小曼说的那样——陈晨只是寂寞了，只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然而不管怎么样，陈晨搂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程然确实又心动了，竟是好久没有的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然故意把她们两个人的小床桌全都放到了陈晨的床上。

“你都放我床上了我睡哪啊？你递下来，明天再拿上去不就行了。”陈晨站在床下仰头对床上的程然说。

“哎呀，太麻烦了，桌子上的一堆东西还得收拾，你今天就跟我挤挤得了。”说这话时，程然的心紧张得不得了，还要故作轻松的语气，好像真的只是朋友间的挤挤睡一起那样的随意。她想给她们两个创造一个机会，如果陈晨真的是有和好的打算，那么今晚，她应该会从身后搂住她，在她耳边说清楚，说她还喜欢她吧。

“那……你把我的被也拿到你床上去吧。”

“你看一张床上放了两个人的被，人还睡哪了？好了啊，凑合一宿吧。”

陈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程然心里一阵雀跃，这事算成了一半了！

然而，程然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们再次睡在一起竟会有这么尴尬。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要想不能有肢体接触的话，每个人的空间就更加的有限了，把自己压缩成细细一条靠向床的一侧，那姿势，简直是难受死了，况且程然的心里还另有期盼，她在等陈晨的反映，可是，身后的陈晨除了翻来覆去就是高一声低一声、不知何意的叹息。脑袋里全是从前两个人在这张床上相互依偎着的样子，而现在竟是这样别扭的姿势，程然的心里又是期盼，又是伤感。终于，压不下心急，程然一个翻身，从身后搂住了陈晨的腰，“她要是有那心，这样总该有所表示了吧。”然而怀里的陈晨睡着了一般，虽没有挣脱她的束缚，但也没有任何反映。程然此时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肌肤相亲的两个人之间只有窒息般的静默。程然最后还是放弃了，悻悻地松了手，又躺回了床的一侧。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程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自取其辱，又气又愧。正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身边的陈晨动了一下，把手搭在了她的胸前！程然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肩头的陈晨，这样近的距离，她的味道扑面而来，程然的心紧张得简直要跳出来了。“她这是……是……吗？”然而，怀里的人没有任何言语，程然亦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弥漫在两人之间的仍是尴尬的死寂。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陈晨突然下了力气似的长叹了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不等程然问她怎么了，她已经起身爬向了自己的床，一阵叮叮当当把两张桌子顺到一侧，自己就那么侧身躺在了一边，比在程然床上的空间还要小。

小曼被吵醒问她们“怎么了”的时候，程然正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陈晨叮叮当当地收拾桌子，陈晨没有答话，程然只好低声道“没什么”，话一出口，竟是轻轻的哽咽。

陈晨躺下后，又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程然蜷缩在晨的味道尚未散去的被窝里，听着那边的叹息声，突然就湿了眼眶：她宁愿睡在那么窄的地方，也不愿再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了啊，终究还是不行啊。突然想起来陈晨有过了十二点失眠的毛病，而现在，大概已经凌晨一两点钟了吧，她该不是生气了吧？

低低哽咽了两声，程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暗自道：其实也怨不得她的，分了手的两个人再睡在一起果然是尴尬啊，自己不也是失眠到现在吗，她大概只是生气这样的气氛让她辗转难眠吧。我到底是太心急了，用这种方式试探她，果然是行不通啊。

环上双臂，此时拥抱到的只有自己，一片孤寂。对程然而言，这，又将是一夜的失眠。